臨近夜晚的荒野格外寂靜,除了急于歸巢的烏鴉發(fā)出“呀——呀——”的叫聲外,只有風(fēng)吹過草地帶來的呼嘯,偶爾夾雜著窸窸窣窣的腳步聲。有些是即將出門覓食的夜行動物,有些卻是別有用心的人類。
肖恩跟在野狗巴斯身后,在半人高的草叢里穿梭,避開已經(jīng)在小鎮(zhèn)四周布防的衛(wèi)兵。他們剛剛打劫了另外幾個流浪兒的營地,足夠幾日的消耗。
作為野狗巴斯最為信任的手下,肖恩曾經(jīng)在械斗中扛著巴斯逃出戰(zhàn)場,也曽為了巴斯的地盤與大人們互砍,終于成為了野狗手下最出名的大將,確立了野狗在莫瑞爾鎮(zhèn)黑色世界中的地位。
然而科林的到來打亂了這一切,衛(wèi)隊成立后不再允許任何非官方勢力的存在,而野狗巴斯的失蹤讓流浪兒們?nèi)糊垷o首,越來越多的人被鄧肯拉走,去為卡米拉或者依卡爾手下的項目打雜工。雖然依舊辛苦,但勝在穩(wěn)定。肖恩嘗過手下們偷偷帶回的蘑菇粥,混雜著大麥粒和蘑菇的糊狀物看起來很糟,味道也算不上好,但勉強能飽腹。如果再這么下去,他的選擇除了逃亡外,也就只能去打雜工了。
只有弱者才會服侍別人,肖恩狠狠的啐了一口。他跟著巴斯一路拼殺到現(xiàn)在,手上人命都有十幾條,讓他去低聲下氣的為別人服務(wù),做夢!
他感激的望向前頭帶路的巴斯,幸好老大再次出現(xiàn)在自己面前。野狗巴斯沒有忘記自己忠誠的手下,當(dāng)他告訴自己他有了新的效命對象時,肖恩毫不猶豫的同意隨他一起投奔。
天色徹底暗了下來,巨大的月亮下荒野上升起一層白色的薄霧。肖恩突然拉住巴斯,“頭,再往前走就是沼澤了?!?p> 野狗巴斯拉住肖恩的手,低聲說到,“放心,跟我走?!?p> 他仿佛野狗一樣在沼澤地上穿來穿去,鬼火在他身邊的水坑中亮起,伏低的黑色身影在薄霧中好像來自地獄的獵犬,肖恩不由得打了個寒顫,勉強跟在巴斯的身后。
腐爛尸骸留下的白骨在沼澤里隨處可見,水坑里浮出的鬼火是白骨的主人們在世上留下的唯一紀(jì)念,肖恩一直擔(dān)心自己踩空跌入沼澤,成為尸骸的一員,然而當(dāng)巴斯的黑影停下時,他發(fā)現(xiàn)自己好像站在一片堅硬的土地上,就在沼澤的中央。在這里他甚至能看到小鎮(zhèn)星星點點的燈火。
“別發(fā)呆了,快跟我來?!币肮钒退购孟裨桨l(fā)興奮起來,他催促著肖恩,鉆入一塊白色巨石下的隱蔽洞穴。洞穴初時極窄,勉強能過一人,接著豁然開朗,巨大的空間出現(xiàn)在肖恩面前。
“仔細(xì)聽著,這群人非常不好打交道。你要入伙必須按我說的做,千萬不要說話。”巴斯拉過肖恩,再次叮囑到。
肖恩點了點頭,看著從薄霧中浮現(xiàn)的高大黑影,心中不由得一緊。他按巴斯的安排,走向這片空間的中央,那里有個圓形的石臺,站了上去。薄霧中的黑影越來越近,看得出來有七八個人,個個高大魁梧。他們沒有發(fā)出聲音,但細(xì)微的嗡嗡聲一直在肖恩耳邊回響。
鏘的一聲,石臺四周突然升起幾簇巨大的黑色尖牙,將肖恩牢牢關(guān)在石臺上。他再也忍不住心中的驚慌,向巴斯問到,“頭,這是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誤會?”
野狗巴斯卻好像聾了一樣充耳不聞。他默默的向黑影跪下,低聲頌?zāi)钪裁础?p> 肖恩更加驚慌,他努力抓住四周立起的巨大尖牙,試圖撼動這個簡單的牢房,但毫無作用。耳邊的嗡嗡聲越來越響,他再次向著巴斯大聲求救,卻看到巴斯也漸漸被薄霧所包圍。
“頭,看在我們一起干了那么久的份上,拉我一把……”
野狗巴斯好像聽到了肖恩的呼喊,他扭過頭,發(fā)出紅光的眼睛在黑暗中極為醒目。慢慢站起身,巴斯向著肖恩走來,“我親愛的兄弟,你在害怕什么?慈父是偉大的,是不朽的,他愛著我們每一個人……”
肖恩聽著巴斯莫名其妙的話語,感覺自己的胳膊似乎有些瘙癢,他忍不住伸手撓了起來。
“世間萬物,都是慈父后花園的部分。我將是慈父花園中最受寵愛的那只,而你……”
此時肖恩已經(jīng)聽不到巴斯的話語,全身凸起的膿皰在他的抓撓下已經(jīng)破裂,鮮血混雜著黃綠色的膿液流淌在身上,但他依然控制不住自己,繼續(xù)扣撓著自己身上每一寸皮膚。
“而你……我親愛的兄弟,將成為慈父花園里的沃土,為我孕育出最為甜美的果實?!?p> “救……救我……巴……”肖恩最后的話語被突如其來的爆裂聲打斷,膿皰最終蔓延到了他的頭顱,終結(jié)了這條生命。
野狗巴斯跪倒在石臺邊,好像在享受醇美的塞拉紅酒一樣聞著地上流淌的膿血,“勿需恐懼,我的兄弟,我們終將在慈父的后花園里相聚。”說完他伸出雙手,從肖恩的胸前破開的大洞中取出一顆仍在蠕動的肉球,毫不猶豫的幾口吞下。
薄霧中的黑影聚攏在巴斯身邊圍成一圈。吞下肉球的他蜷縮在地上,全身抽搐著,肌肉下肉眼可見的凸起好像有生命一般四處游走,陣陣?yán)浜箯念~頭留下,但巴斯的神情卻異常滿足,甚至還有些愉悅?黑影們依舊沒有說話,但恍惚可聞的嗡嗡聲此時卻格外清晰,讓人發(fā)狂。霧氣越來越大,黑影與巴斯逐漸被籠罩其中,直到一聲響徹荒野的嚎叫穿過夜色,在沼澤中回蕩。
“感謝慈父,又有新的兄弟在背叛與惡毒的血肉中誕生,”一個格外魁梧的黑影從霧氣中走了出來,露出空地中猙獰扭曲的的怪物,“慈父新的寵物,惡犬巴斯……”
科林在睡夢中被嚎叫驚醒,接著見到了一臉嚴(yán)肅的貝爾。
“你聽到了那個嚎叫?”
點點頭,科林有些不明所以。
“嚎叫來自哀嚎沼澤,這種叫聲,如果不是某種強大的魔物,就是更加……”貝爾的解釋被蒼老的聲音打斷。
“就是更加危險的墮落勇士。”老頭子依卡爾從陰影處走出,來到科林面前。
貝爾顯然已經(jīng)習(xí)慣了老頭經(jīng)常的打斷,“墮落勇士就是極限戰(zhàn)士,只是他們臣服于肉體的欲望和邪惡,更加嗜血,難以對付?!?p> “大人,我從小鎮(zhèn)上來,人們都惶恐不安,你需要做出應(yīng)對?!币揽柪项^嚴(yán)肅的說到。
“大人,我們可以組織衛(wèi)隊對領(lǐng)地進(jìn)行一次巡視,也許可以穩(wěn)定人心?!卑涂嗽谝慌圆遄斓?,他顯然也是剛剛趕到。
依卡爾老頭點點頭,“一次武裝巡視的確可以起到威懾的作用,不論是對內(nèi)還是對外。”
“而且我們需要防范哀嚎者的反撲,除了燒毀存糧,他們沉寂的太久了……”貝爾也表示同意。
科林看著達(dá)成一致的眾人,沒想到自己這么快就被安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