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土匪截道
次日一早，海珠一人獨(dú)自坐在二樓屋內(nèi)，一身居家常服，面色凝重，時而望向窗外。這時，走廊傳來腳步聲，是方云山來看望客人了。
“法師昨夜休息可好？！”方云山一來到門口，就先開口。
“哦，挺好挺好，方師傅來啦，貧僧半夜打擾，心存不安??！”海珠面帶愧色道。
“法師大可不必見外，若有不便之處盡管吩咐文龍或阿玲他們，我整天在窯場，有疏忽之處，還要多多體諒?！?p> “哪里哪里，我給你們添麻煩了……嗨！”海珠嘆氣道，“早在落發(fā)之前，家世恩怨，沒想到仇家不放過我這出家之人，四處察訪我的蹤跡，幸虧有俠肝義膽的友人相助，才能提前脫身?！?p>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法師不必太過擔(dān)憂，我這山鄉(xiāng)族人都是親如一家，你盡可在我這里安心住下?！狈皆粕?jīng)]有多問，安慰海珠。
“方師傅，日后可喚我俗姓田字即可，叫我田云即可?！昂Ｖ槁晕⑦t疑道。
“田云，田地之田，白云之云？”
“正是正是！”
“好的，今后咱家就有一個方云山，一個田云兩朵云了?！狈皆粕叫χ蛉?，“是啊，你我不過都是一朵浮云罷了?！?p> “田云多謝了！”海珠心存感激，轉(zhuǎn)身從包袱里摸出三兩白銀呈給方云山。
“我閑居在此，肯定要多費(fèi)支銷，這個是我應(yīng)該給的?！?p> “不必不必，海珠……哦，田云師傅不必如此，你盡管安心住下，最近也不必外出拋頭露面，三餐飯食我自會安排?！狈皆粕酵频艉Ｖ橐o的銀兩，把海珠安頓下來就下樓出門了。
方云山前腳剛走，陸文龍后腳就邁進(jìn)了海珠的房門。陸文龍邀海珠到茶室一起吃飯喝茶。兩人已是熟識的朋友，談起話來輕松又親切。海珠把日后以田云之名對外的事告知陸文龍。
“田云，好名字，我入縣學(xué)之前的家塾老師也是田姓，看來我和田家緣分不淺啊?！标懳凝埿χ?。
“呃……田師傅，你若白天想看些書冊，盡可到我書房來取，我那倒是沒有佛經(jīng)，但是有些史籍?！标懳凝埣?xì)心入微，安排周到。
“多謝文龍！”
從此，土樓內(nèi)多了一個外鄉(xiāng)來的燒瓷師傅田云，那個海珠法師，一夜消失了。
每天的飯食，阿玲都會送到二樓。海珠法師雖暫時易名，但平日還是吃素齋，阿玲常準(zhǔn)備些山珍香薰，料理法師的三餐齋食。就這樣，易名田云的海珠法師，在土樓的二樓一住就是十天。海珠法師向文龍借來筆墨，除了閱覽史籍外，還每日勤習(xí)書法。陸文龍見這位田云師傅筆力老道，頗得法帖精髓，也常來向田云求教筆法。
“田云師傅文武雙全，不僅棍法超絕，今天有幸拜讀墨寶，日后還望多多賜教?！?p> “文龍過獎了，我只是得些皮毛罷了，不敢班門弄斧?！碧镌浦t恭道。
白天到窯場奔忙，入夜耕耘舉業(yè)，平淡安恬的日子過了幾日。
這天，窯場傳來消息，進(jìn)山拉運(yùn)瓷土的驢車被截了。瓷土被土匪強(qiáng)行卸在路旁，驢車才勉強(qiáng)放了回來。
“豈有此理，竟然攔路設(shè)卡?！标懳凝埛奕坏?。
方云山呷了一口茶，沒有吱聲。
“聽趕車的師傅講，又是山里那幫土匪，帶頭的正是原來那家木行的頭頭?！卑⒘峤又?。
幾個人聚在二樓的茶室商議對策，在場的有何云海和已經(jīng)易名為田云的海珠法師。
“土匪聲稱那條山路是他們開挖的，要的就是買路錢?！焙未蠛Ｒа赖?，“方師傅，要怎么辦你盡管開口，那南洋的江洋大盜我們都較量過，我就不信這幾個小山賊能怎樣折騰！”何大海邊說邊攥緊了拳頭。
大家靜默了片刻。方云山舉起茶壺，給大海倒了一杯茶，沒有說話。
“方師傅，我斗膽插幾句，土匪欺人，當(dāng)然甚是氣憤，依貧僧看來，上次木行賊窩被燒，那幫土匪還沒有長記性，這樣，這次你們不用出面，讓我傳信給友人，相信自會有人收拾他們?！碧镌频弥斍?，開口建言。
“我也正是投鼠忌器，日后窯場還要對外經(jīng)營，本想息事寧人，但是他們恐怕會得寸進(jìn)尺……田師傅有何高見？”方云山放下杯子，望著田云，道出了放不開手腳的緣故。
“明日，就讓文龍到村口土地廟旁的大樟樹上，掛一紅布條為號，那天護(hù)送我來此的俠士即會知曉有事，明晚就會來土樓找我，到時，我會把這事托付于他們，大家放心吧?！碧镌粕駪B(tài)自若，就像一位久經(jīng)沙場的老將。
“這樣可好，會不會拖累了師傅！”方云山不無憂慮。
“方師傅放心，為民除害，會大得民心的?！碧镌泼鎺θ?。
“紅布條，讓我去，田師傅，讓我去吧?！焙未蠛Ｗ愿鎶^勇道。
“大海，不用著急，明早再去不遲?！碧镌菩赜谐芍?。
“那多謝田師傅啦！”文龍答謝。
“是啊，多謝田師傅相助！”阿玲也感激道謝。
“你們?nèi)绱撕翊粋€落難的出家人，我理當(dāng)盡綿薄之力?！碧镌蒲栽~懇切。
聽完田云的一席話，看著田云的遇事不亂，那份氣定神閑，頗有一股王者風(fēng)范，陸文龍似乎又想起了什么。對了，就是上次說到許記木行被焚的那一刻，海珠法師，就是現(xiàn)在這個田云，當(dāng)時說了一句意味深長的話：多行不義，必遭天譴。難道，那次的快事，也是法師的友人所為？
“大家放心，我佛慈悲，不會傷及無辜的?！碧镌普f完，先告辭回屋了。
方云山和大家沒有再做商議，就先按照田云說的辦。
次日，天剛露一抹魚肚白，稀疏的晨星還未全部隱去，涼風(fēng)宜人。何大海懷里揣著昨夜準(zhǔn)備好的紅布條，一路輕快地來到土地廟旁的大樟樹下。不愧是在大寶船上爬過桅桿的水手，何大海猴子一般爬上菜花狀的大樟樹，在一支粗大的樹干上，擇了一個顯眼處，扎上了紅布條。紅色的布條在晨風(fēng)中飄舞，像是在召喚路人。何大海溜下樟樹，神不知鬼不覺地回了土樓。
陸文龍得知大海一早就弄妥當(dāng)回來了，兩人坐在茶桌前吃茶。陸文龍朝村口的大樟樹望了一眼，笑著對大海道：
“大海，辛苦你了，今晚就坐等客來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