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他急怒交加,竟語不成句。
我實在不明白他為何情緒激動如斯,便杜口噤聲地瞧著他。
“你無心兒女私情?”他似未聽見,又似未聽懂。
一時疏離,一時靠近,一時無賴,一時裝聾,如此多變,我真心不知他究竟是何打算,只能微微點頭。
“呵,我自找的,”他點點頭,慘然一笑,慢慢放開我:“我活該,我就活該被你踐踏!”
簡直無可理喻!
他不辭而別多年,回來與我又客氣生分,身旁青梅竹馬的仙子寸步不離,現(xiàn)下又莫名其妙,一而再再而三地指責(zé)我。
他有何立場,以何身份來斥責(zé)我?!
我冷冷一笑:“洛齊公子迷途知返,可喜可賀!話不投機半句多,你我還是早些分道揚鑣得好!”
說罷,便不再看他一眼,躍上樹梢,御風(fēng)南行。
待我入靈山,采神草,修神識,我便回姑逢,再也不要見他了!
行了半柱香后,我便發(fā)現(xiàn)有些詭異,雖耳邊有風(fēng)聲呼嘯,周身環(huán)境卻無甚變化,明月別枝驚鵲,清風(fēng)半夜鳴蟬。玉盤高懸,樹影斑駁,似乎陷入迷陣,任我如何施法也分毫不動。
我四處張望,此處靠近神山招搖山,山上有佩之不迷的迷谷,食之不饑的祝馀。神草四周都有神獸守護,或許我方才急怒之下,闖入結(jié)界而不知,引起妄動。
一片黑氣從四周彌漫開來,我念咒化鐲為劍,警惕地盯著,眼見那片黑氣化為人形。
“青冥師兄?”我遲疑道。
他怎會在這里?
“是我?!钡统恋穆曇粢蝗缂韧?,但低沉中又有些嘶?。骸盀楹螆?zhí)劍相對?”
“你剛出思過崖,怎么會在這里?”我還是不敢大意,試探著發(fā)問。
“因為你在這里?!彼彶阶邅恚劬s落在我的劍上,意味不明:“這是你手鐲所化?”
“嗯。”我言簡意賅,不知他是何打算。
“你我相伴人間一年之久,卻還對我如此戒備?!彼阶咴浇∠銊η史瓷渲{(lán)色清冷的光澤。
空氣中清香泠泠,我并未嗅出危險,便化劍為鐲,輕輕摩挲著。
“剛剛洛齊所言,可是真的?”他的目光從冥許鐲上轉(zhuǎn)到我面上,神色清冷。
我垂首想了半晌,又一頭霧水地蹙眉回視他。我與洛齊所言甚多,不知他所指為何。
“你將我誤認(rèn)之事。”他提醒道,語氣冷淡,與往日無異,似乎在談?wù)撆匀酥隆?p> 我目光有些躲閃,不敢直視他:“我當(dāng)時記憶全無,以為你就是冥哥哥?!?p> 對于洛齊,我可以理直氣壯地斥責(zé)他,因為他沒有立場資格質(zhì)問我,但是青冥,一開始就是我錯了。
“冥哥哥?”
“就是姑逢山主冥靈,我自幼便被他收留。”我指了指冥許鐲,解釋道:“他以靈力化鐲,一直守護我,我……”
“所以你將我當(dāng)做他?”他冷冷地問道:“招惹我,接近我,討好我,都是因為他?”
毫無波瀾的語氣,我竟聽出些咬牙切齒的意味,在這四周漆黑,偶有月輝的地方,不禁有些毛骨悚然。
我垂首低眸,不敢吭聲??v然素來敢作敢當(dāng),這種事,難免心虛。何況,接近討好沒假,但招惹二字,萬萬當(dāng)不得!
“那現(xiàn)在呢?”低沉冷魅的話在我耳邊響起:“現(xiàn)在你憶起前塵,我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