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垂首思忖片刻,方娓娓道來:“分魂術(shù)屬禁術(shù),損耗極大。自你下山,我心中擔憂,顧不得許多,便首次使用。我與你初見時,委實不記得過往。后來一路相伴,返回帶山尋找留塵鏡時,無意中觸發(fā)了回憶,方憶起前塵影事。”
“那你后來自帶山回昆侖,為何還不記得自己的身份,經(jīng)常對冥靈的存在心生抵觸?”我打破砂鍋問到底。
他有所躊躇,頃刻才緩緩說道:“分魂術(shù)不能長久使用。若受到刺激,分魂的那部分便會失去控制,不僅可能會忘記本體,本體與分體皆易出現(xiàn)險情。”
“刺激?”我懵懂地問,仙界無災無難,他會受甚么刺激。
他幽怨又無語地望了過來,我便知曉方才腦子想必又進水了。
“你在仙界咯血,屢治未愈,便是受了分魂術(shù)的影響么?”我重新挑了個話題,偏頭問道。
他默默地點點頭。
我眉頭緊蹙。
傻瓜!既然那么危險,為什么還要一直使用呢?通過分魂術(shù),見我一切安好,便回到姑逢山,本體歸元,豈非最好?何必冒生命危險,姑逢山的一眾生靈,還需要他的庇護,他難不成忘了么?
“我有時不記得冥靈便是自己,繼而與你產(chǎn)生爭執(zhí)?!彼嫔Ⅳ?,將我雙手貼于他雙頰之上,輕聲問道:“竟然會自己嫉妒自己,阿練你該不會嘲笑我罷?”
我抽回雙手,白了他一眼,撇了撇嘴:“你撒潑的本事了得,我哪敢笑你???”
“呵,”他容光煥發(fā),神采奕奕,輕笑一聲,又追著將我的手握于掌中:“我只對你一人撒潑,其他人我都瞧不上?!?p> 我心中微甜,嘴上卻不饒人:“外人面前,杲杲如日月,謙謙如圭璧。在我跟前,撒潑無賴樣樣不落。你就只會欺負我!”
“我早就想欺負你了!”說話間,他的頭便低了下來,貼著我的耳鬢。
我有些不自在地推開他,稍稍離遠了些。
“阿練?”他似乎有些意外,抬眸瞧我,眼中閃過一絲傷色。
“這個山洞,與我那個甚是不同。”我轉(zhuǎn)頭看了看山洞石壁,這里泉水云氣氤氳,溫潤潮濕,光照偏暗,極力轉(zhuǎn)移話題:“當初下山,除了尋找我的身世,還是為了能幫你避過天劫。幾個月前,我在昆侖醉酒后宿于花圃中,聽聞大椿爺爺說,你有難,可是天劫應了?”
“我造化早臻仙境,上一次天劫有狐丘姑姑相助,已安然渡劫。下一次的天劫遙遙無期。”他似是無心,敷衍地說了幾句,又問了個毫不相干的問題:“阿練,你當真瞧得見我的臉?”
我點點頭。這不廢話么?若瞧不見他的臉,我怎么知道他是洛齊?
見他陷于沉思,我又禁不住重提天劫之事:“當初我隱身進靜遠殿,偷聽到你與素玉、大椿爺爺?shù)恼勗?,明明是有天劫的!?p> 他見我緊追不舍,索性和盤托出:“所謂天劫,其實是你的。”
我始料未及,怔愣當場,不可置信地瞧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