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了,她知道武松向來都是一個心思縝密的人,當初潘金蓮和西門慶毒死了武大,還特意買通了仵作,做了假供的文書,把武大的尸身燒毀了,武松回來之后,雖然悲痛萬分,卻仍然有條有紊的去找到了人證物證……哪怕最后因為官府不作為,殺人他都是殺的十分有章法,明明可以快速結(jié)果了西門慶,卻將他踢到大街上,就為了那一紙律例斗殺,可比謀殺,要減刑的多了……
知道武松在一旁,于蘭在最初的慌張過后,就明白過來,這是一個刷好感的機會。
“榮安,你不要再說了,我今天剛認了他做兄長,我敬他是一個頂天立地的英雄,他可不會騙我。”于蘭說的義正言辭的。
榮安聽得總覺得于蘭話里有話,因為他不覺得,只是一個見面的功夫,于蘭就非得為一個陌生的男人說話。
何況他都說了張都監(jiān)只是利用武松罷了。
但他想到了可能有另一種情況,很快的就做出了痛心疾首的神情。
“蘭妹,我沒有想到你,竟然變心的如此之快!”
于蘭:“……”
如果不是眼前這哥們的表情略顯浮夸,于蘭還真以為,他誤解了什么。
結(jié)果他一面說一面還跟自己眨眼睛。
能不能不要這么戲精啊?
接下來,榮安就開始訴說他這些年如何如何對她好,家里頭已經(jīng)蓋好了新房,準備娶媳婦兒了,也就是年底的事兒了,用不了多久……
反正就是說明了他們家對于玉蘭的重視。
玉蘭心不在焉的聽著,不過很快的,那個灰色的衣角終究還是不見了。
榮安唾沫橫飛說了半晌,也緊張了半晌,看到了于蘭好像不怎么關(guān)注他的表演。
便忍不住小聲的問道:“走了嗎?”
“什么?”于蘭反問,她心里頭有些緊張。
“人啊!”他以為他們倆之間應(yīng)該有默契的。
于蘭連忙否認:“哪里有什么人???”
“真的沒人?”榮安回頭。
確實沒有什么人的存在。
“那你剛才還說,干嘛那樣說啊,玉翠都知道了老爺吩咐的事兒了,她沒告訴你嗎?”榮安反問道。
“雖是如此,我仍舊覺得這事兒做的不妥當。”
于蘭現(xiàn)在根本不知道剛才武松聽到了多少,他接下來會做什么打算,七上八下的,總覺得很頭疼。
榮安還以為她在顧忌什么,原來是覺得良心不安。
“老爺要做什么,咱們做下人的,又能說什么呢。再者,也不一定就害了他性命,許是找個緣由將他再發(fā)配了,他原來在咱們這兒就是配軍,再發(fā)配,也還是配軍,差不到哪兒去!”榮安安慰著于蘭。
于蘭含糊的說了幾句,然后就走了。
不過她臨走之前,榮安鼓起勇氣,把之前沒送出去的金簪送到了她的手中。
紅著臉,對她道:“蘭妹,你是知道我的心的?!?p> 說完,怕被于蘭拒絕,轉(zhuǎn)身就走了。
于蘭看著手中的金簪,沉甸甸的,可見是實心的,也不知道這小子攢了多久,感覺有些像是燙手山芋。
她現(xiàn)在哪里有空去處理感情上的事兒呢?
深深地嘆了一口氣也走了。
卻不知道,武松這會兒才從一旁走了出來。
原來,他聽到了于蘭那句話的時候,也察覺到了她說的甚為浮夸。
就如榮安所說,他現(xiàn)在只是階下囚徒,她對他能有什么仰慕之情?
所以,他意識到了自己的行蹤可能暴露,又換了一處躲得更隱蔽了,他的武力值高,占著一身內(nèi)勁兒,把他們的話,一字不落的聽了下來,眼眸中閃過了一絲的冷意!
且說于蘭回到了住處,看到院子里頭聚了幾個丫鬟,因為太陽下山了,大家就在院子里頭擺了菜,各自掏了錢,讓廚房去辦的一桌好酒好菜。
有夫人房里頭的喜兒,有大小姐房里頭的翠娥,還有少爺房里頭的小樓,并上玉翠幾個正在一處吃著小酒,不知道說到了什么都笑了起來。
玉翠看到了于蘭這個時候,就不由得打趣道:“大家才說你這個瘋丫頭,沒想到這么快就回來了!”
于蘭也笑道:“玉翠姐姐,要是說我的糗事,我可不饒你!”
她擺出了要撓癢癢的架勢。
玉翠連忙跑到了喜兒旁邊躲著,“你看,我就說她是瘋丫頭吧!”
喜兒畢竟是夫人房里頭的,端莊一些,笑瞇瞇的說道:“是因為玉翠姐姐好日子快近了,大家難得得了空,湊一塊兒給她聚一聚。玉翠若是嫁了,下一個就要輪到你了,玉蘭……”
大家都看著于蘭,按道理于蘭這個時候,應(yīng)該表現(xiàn)出羞澀的,便是玉翠經(jīng)過她們這般說都紅了臉。
但于蘭倒是很平靜,因為嫁人這事兒,她暫時就沒有想過。
很快的,她也加入到了酒席之中。
今日這樣的小宴席,也是夫人默認的,夫人房里頭跟玉翠于蘭最好的寶娟沒來,是因為她今天當值,但是今天各房沒當值要好的姐妹都來了。
也帶上了其他人的禮物,都是來給玉翠賀喜。
玉翠要趕在八月十五中秋節(jié)前嫁出去。
實際上也沒幾日了。
于蘭驚訝于,張都監(jiān)算計武松的日子,也就這幾日的功夫。
因為八月十五賞月那天,便是張都監(jiān)陷害武松的時候。
看著眾姐妹一處熱熱鬧鬧,她的心便有些往下沉。
也不知道今日榮安說的話,是不是叫武松聽見了,如果他聽見了,應(yīng)該有及早防備才是。
但她又怕,他會不會因此連對張府的人都恨上了。
因為榮安知道這件事兒,就連玉翠一開始張都監(jiān)也交代了。
他們身為下人的迫不得已,卻會要了他的命。
所以,他在大鬧飛云浦的時候,就黑化了。
夜里頭,眾多姐妹散了,各自回到了自己的地盤。
于蘭陪著玉翠收拾完了東西,夜也深了。
該是休息的時候,她卻有些輾轉(zhuǎn)反側(cè)。
翌日,一大早的,和玉翠兩個去給夫人請安。
夫人看她的手好的差不多了,就道:“那這幾日,也不用勞煩玉翠了,就讓她歇著吧!”
夫人又問了玉翠,“嫁衣繡好了沒?”
玉翠紅著臉說:“繡好了!”
但是獻給那邊家里人的鞋襪,還沒有做好,所以夫人讓她歇著,她實際上也要趕活。
其實她本來想求助于于蘭的,但是于蘭這幾日狀態(tài)好像不大對,也沒見她拿起過針線。
實際上她的玉蘭妹子,針線活做的一向漂亮,府里頭沒人比得上。
不過她不知道于蘭穿越過來,她之前在鄉(xiāng)下拿針線來縫補一些衣物倒也可以,但若說刺繡,那就不怎么會了。
夫人卻想要讓于蘭給小姐做冬日的小衣,貼身穿的。
“倒也不是急著要,但現(xiàn)在做的時候,到時候就不用趕了?!?p> 夫人這句話,倒是把于蘭給拘住了。
拿了料子,于蘭心里頭有些心不在焉的,玉翠倒是覺得倆姐妹終于能一處做針線了。
“玉蘭,我給張家大娘做的,鞋面花紋卻拿不定主意,一會兒你幫我看看,可以嗎?”
于蘭:“……”
她回來之后,硬著頭皮幫玉翠挑選了鞋面的樣式和花紋,然后又在玉翠疑惑的目光下,特意向她請教了內(nèi)衣怎么做,玉翠都一一教了,她才強迫自己耐著性子做了起來。
快到了中飯的點兒,她就找了個借口出來,在無人處,到空間里頭取了酒,問得了一個眼熟的小哥是給武松送飯的,就特意把酒給放了進去。
她也不知道這種示弱和討好,武松領(lǐng)不領(lǐng)情。
到了傍晚時分的時候。
她打聽到了張都監(jiān)回府了。
于蘭卻沒有聽到老爺讓自己過去,也沒有請玉翠過去,看來今日是不打算宴請武松了。
接連兩日,都是這般,她被摁在了房間里頭硬著頭皮做針線。但是每到飯點,還是照舊把酒食送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