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叔,夫人來了?!?p> 張叔剛剛將白芷平放在床上,旁的侍女就來通傳。他忙伸手做了個噤聲的手勢,看到白芷呼吸依舊平穩(wěn)才擺手將人遣散。
“見過夫人?!?p> 為了不打擾白芷休息,張叔索性闔了門,在門口將陳昭生生攔了下來。
“聽說芷兒生了急癥,我這都著急壞了,就趕著來看看。怎么樣,好些了嗎?”
看著滿臉擔(dān)憂的陳昭,張叔心里立馬跟明鏡似的有了辨別。
“回夫人,方才我已帶著二小姐去瞧了大夫,二小姐貴體這才無恙,如今已經(jīng)歇下了?!?p> 這么明顯的逐客令陳昭不會聽不出來。只是被這般防著堵著難免會有不快,陳昭卻又不好發(fā)作,只得自己松了口。
“也罷,既然芷兒無事我也就放心了。張叔不愧是在白家待了數(shù)十年,有你這般忠仆,實(shí)屬我白家之幸?!?p> “夫人過譽(yù)了,這些都是為人家仆應(yīng)該做的?!?p> “小梅,去將我房中珍藏的金翼黃芪取來給二小姐入藥?!?p> 陳昭懶得和張叔應(yīng)對,卻也不曾忘了小梅方才的話,將面子活做的實(shí)在。
“多謝夫人!”
張叔連忙彎腰道謝,這金翼黃芪正可治白芷的體虛出汗之癥。
陳昭看著張叔的頭尖滿意地笑笑,余光也正瞥到門口匆匆趕來的一眾人。待看清人時,忙迎了上去。
“老爺!你回來了!”
“快,吳大夫!這邊?!?p> 白喻只顧引著大夫往白芷的臥房去,一揮手便將陳昭隔在了一旁。
“有什么事待會兒再說!”
“老爺……”
看著白喻匆忙的背影和滿是擔(dān)憂的神色,陳昭只覺得一陣委屈。她幽怨地剜了小梅一眼,小梅立馬顫巍巍地上前將她也攙了進(jìn)去。
“怎么樣,吳大夫?”
白喻眼中急憂更甚,那大夫卻是不慌不忙地放下了診脈的手。
“白老爺,姑娘的身子已無大礙。只是姑娘許是常有夜半驚汗之癥,把身子熬的有些虛了?!?p> 聽了吳大夫的話,眾人都松了口氣。只是白喻瞧著床上的白芷,嘴巴確實(shí)一張一合在念叨著什么。
“那大夫可有良方?”
吳大夫不以為然地站起身,接過侍女手中的手帕將手細(xì)細(xì)地擦了干凈。
“此癥雖對身子無礙,卻最是難解,需得日日精心調(diào)養(yǎng),方能見起色?!?p> “這……”
白喻這下實(shí)在是有些摸不著頭腦。在他看來,自家姑娘的吃穿用度向來是寬裕的,哪曾想會因此落下身疾。
他不得不將目光轉(zhuǎn)到了旁的陳昭身上,好在小梅是個機(jī)靈的,還未等白喻開口質(zhì)問便碰了碰陳昭的手肘,才叫她站了出來。
“回老爺,妾身曉得妹妹生芷兒那會身子骨虛,便總是送些珍稀藥材調(diào)養(yǎng)著。這不,剛我還讓小梅將我娘家?guī)淼慕鹨睃S芪拿來給芷兒入藥呢!”
看著白喻頗有些懷疑的目光,陳昭說完心里還是有些打鼓。
“金翼黃芪?不錯,治姑娘的體虛很是有用?!?p> 旁的吳大夫收好藥箱,對著二人來了一句,立時將白喻眼中狐疑化解。
“勞你費(fèi)心了?!?p> “妾身將芷兒視若己出,自然忍不得看她難受的?!?p> 陳昭心底長舒了一口氣,索性愈演愈烈。
吳大夫看著兩人的樣子不覺好笑,他一個外人都看得出。無非是一個敢說,一個敢信罷了。
“好了,鋪?zhàn)永镞€忙,我就先行一步,白老爺不必送了?!?p> “那多謝吳大夫了!”
“白老爺客氣,只是從未有什么急發(fā)癥的說法,不過是日積月累的病氣一朝發(fā)了,好了之后定要姑娘多注意身子。告辭!”
“吳大夫慢走?。 ?p> 陳昭面帶笑意地送走了吳大夫,白喻卻立在原地細(xì)細(xì)品味著他的話。
“老爺,你剛回來還要忙這檔子事一定累壞了吧,要不您先去歇著?芷兒這里,我再看一會?!?p> 白喻索性不再想,看著面前陳昭善解人意的溫柔模樣,心中不悅少了大半。
“也好,你既是個有心的,我也放心?!?p> “那老爺快去歇息會,吃些茶和點(diǎn)心,若是芷兒醒了,我會差人稟報(bào)的。”
陳昭說著說著身子便愈發(fā)向前靠,簡直快要貼到白喻身上。白喻倒也受用,極溫柔地拍了拍陳昭的手,語氣滿是欣慰。
“還是家里有你看顧,我放心?!?p> 張叔一直低頭站在一旁,看著二人夫妻和睦的模樣,眉間霎時閃過一絲波瀾。
果然,不管發(fā)生什么,在他二人面前總有道理分說。
張叔輕嘆了口氣,看著床上的白芷滿是心疼。沒了娘,如今也像沒了爹。
送走了白喻,陳昭立馬換了一副面孔,眼中重又充滿凌厲。
“張叔?!?p> “是,夫人?!?p> “好生照料著。若是二小姐再有什么不妥,我唯你是問?!?p> “是!”
“小梅,我們走。”
看著陳昭一眾人得意的背影,張叔無奈地?fù)u了搖頭。在這大家深淵中,白芷只能看自己的造化了。
謝家驛站。
“回老爺,不曾找到!”
“回老爺,城南城西也沒有!”
謝赟端坐在堂前扶額傷神,謝庭云已經(jīng)失蹤五日了。他幾乎將能用的人全派了出去,奈何身在異鄉(xiāng),對南疆路線相熟之人甚少,到現(xiàn)在還是一點(diǎn)消息都沒有。
“再去找!找不到干脆都別給我回來!”
謝赟突如其來地火氣將眾人嚇得全都狼狽而逃,待到堂中安靜時趙氏才敢輕手輕腳地走了進(jìn)來。
“老爺,先不要如此生氣,如今找到云兒也只能指著他們了。”
趙氏將手中的羹湯輕放在桌上,開口間無不擔(dān)憂。
謝赟揉了揉太陽穴,傷神地閉上了眼睛。
“都是一群沒用的東西……”
“老爺大可不必如此傷神,這找不到說不定也是好消息,說不準(zhǔn)是云兒瞧著哪里好玩了,在那待著呢。他身子富貴,那些個店家定能瞧得出是誰家的公子,自然不敢怠慢?!?p> “你也曉得他身子富貴,那些個強(qiáng)盜嘍啰就瞧不出了?”
謝赟轉(zhuǎn)過身緊緊盯著趙氏的眼睛,似乎要從中看出些什么。
只是趙氏心中有虛,一陣慌張后便將目光轉(zhuǎn)移看著門外。
“老...老爺這般說可能有些不妥,云兒吉人天相,我更相信他是跑著玩樂去了?!?p> 她的反應(yīng)謝赟全看在眼里,他會意地輕笑,重又躺在椅背上。
“吉人天相...怕是逃不過有人的刻意為之?!?p> 這句話于趙氏來說無異于五雷轟頂。她當(dāng)即就亂了神色,撲通一聲跪在了謝赟面前。
“老爺!冤枉??!我雖不是云兒的生母,可我待他從小不錯。我承認(rèn)我會對燁兒偏心些,但我斷不會做出這般害人之事!他...他還是個孩子?。 ?p> 不知她是心疼還是害怕,竟生生擠出了眼淚。謝赟抬起眼皮看著痛哭流涕的趙氏,才稍稍收了些荒唐的想法。
他雖知道趙氏從小對謝庭云沒少打壓責(zé)怪,可作為母親,對孩子總有惻隱之心。
謝赟搖了搖頭,臉上是掩蓋不了的疲態(tài)。他起身將趙氏攙扶起來,看著她流著淚的失神模樣,直覺得自己想法有多么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