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州,都郊某高山,熊霸幫山寨。
此山道路蜿蜒,到了半山腰便分出一條岔路來,這條路直通山頂,道路上鋪著坑坑洼洼的石階,岔路口每天都有崗哨在此守著,因為石階所到之處,便是這幫土匪的老窩。
“下午抓來的那個小子醒了沒?”熊天霸端著西施壺津津有味的唑著。
“老大,那小子暈的可瓷實了,到現(xiàn)在還沒醒呢?!毙〉軕?yīng)承道。
“去,提桶水來?!闭f著,朝關(guān)押房走去。
房間四四方方,里面只有干草和鐵鏈。林小芙被突如其來的濕涼驚醒,嚇得一激靈。她使勁兒咳了幾聲,將吸進口鼻的水吐了出來,慌亂中卻發(fā)現(xiàn)自己渾身被鏈繩捆綁,動彈不得。
流進眼里的涼水刺激的她無法睜眼,她拼命甩甩頭,用力眨了幾下眼,方才得以看清周遭,只見一個肥頭大耳的高大男人正端坐在她對面,沖著她狡黠發(fā)笑。
“這位小兄弟,我且問問你,你是如何混進熊霸幫設(shè)下的陷阱圈的?你可知,你今日壞了我們大幫主的好事?。俊?p> 小兄弟?林小芙打量了一下身體,咦?我為何穿著男裝……
這些又是什么人,怎會被困在這里?
既然喬裝成男子,林小芙機靈應(yīng)付,粗聲粗氣地說:“我不知什么陷阱,請把我放了吧。”
熊天霸哼笑幾聲:“小兄弟,你怕是沒搞清狀況吧。我等是打家劫舍的土匪,既虜了你,又怎會讓你活著出去?”
“我與你們無冤無仇,為何非要取我性命?”
“那你倒是說說看,今日你無端擾亂了我的計劃,讓我沒能將那吳家小姐搶了來,這筆帳該怎么算?”
“好說好說,我這兒呀,有大把的金錢珠寶,只要您能把我放了,您要多少我給多少?!?p> “嚯,小子,看你年紀輕輕身板單薄的,吹起牛皮來倒是不含糊,哈哈哈哈……”
“甭管我是不是吹牛,您就說您應(yīng)不應(yīng)吧?如若我能給足您開的加碼,是否立即將我放了?”
“行啊,我就開這個數(shù)?!毙芴彀蕴鹚蚀蟮氖终?,擺出五只手指頭:“五十串金珠,一珠不多一珠不少,你有么?”
“沒問題,大丈夫一言九鼎,您先將我松綁,我這就給您取。”
熊天霸就像看猴耍戲般的看著林小芙,邊笑著邊命旁邊小弟將她手腕處的鐵索松開。
林小芙揉了揉酸痛的手腕,便從袖籠里掏出了那枚鸞羽給的錦囊。眾人見了哈哈大笑,饒有興致的繼續(xù)看著面前這個小子表演。
卻不曾想,林小芙當(dāng)真從巴掌大的錦囊中掏出了一個木匣子。眾人驚奇,皆收聲定睛看著林小芙手里的東西。
林小芙不緊不慢的將錦囊收好,便打開了方才拿出來的木匣,眾人湊近往匣子里看,熊天霸更是坐不住,抬起屁股湊到林小芙跟前。
匣子一開,眾人皆震驚,滿目金燦燦的金珠,一串串整齊排列在匣內(nèi),映得所有人的眼睛都冒著貪婪的光。
林小芙也不打算數(shù)出五十條了,匣子里可遠不止這個數(shù),便都給了他們,土匪一高興,準把自己放了。
可是她太天真,她低估了人性的貪念。
只見熊天霸一個眼神,接到老大信號的土匪便立馬將林小芙按倒在地,粗魯?shù)某哆^她的袖子,將那枚錦囊奪了過來。
他畢恭畢敬的雙手奉給熊天霸,這個土匪頭子如獲珍寶,亦是雙手接來。他興奮的將錦囊內(nèi)所有東西都倒了出來,籠里的兔子在鐵籠內(nèi)栽了個跟頭,連打了好幾個轉(zhuǎn)兒。
“你出爾反爾!”林小芙從地上爬起,腳鐐限制了她的步伐,一個踉蹌,又倒了下去。
“哈哈哈,小兄弟,你太嫩了,別忘了,我們可是土匪?!?p> “就是,上了我賊山的人,就沒有活著下去的!”
“真沒想到你小子竟然有這么多寶貝,卻膽敢只拿五十金珠糊弄我們?!?p> 眾人七嘴八舌間,竟有一土匪看上了林小芙頭上的玉簪,一把將其拽了下來。
這一拽,眾人又是一陣感嘆……只見林小芙秀發(fā)散落,在青絲柔媚的映襯下,一張俊秀的少女面龐顯露的淋漓盡致。
熊天霸被這接連的驚喜搞得忘乎所以,他色瞇瞇的盯著面前這副嬌媚的女兒身:“沒想到我錯過一個都城小姐,卻換來個手持聚寶盆的大美人,哈哈哈哈哈……”
林小芙帶著哭腔淚眼汪汪地說:“東西統(tǒng)統(tǒng)給你,求你把我放了吧!”
熊天霸推搡周圍滿是色相的眾人,蹲在林小芙面前,一把鉗住她白皙光滑的下巴:“小娘子,對不住了,錢財我留下,你嘛,我也要定了!”
眾人趕忙道賀,皆祝大幫主喜得嬌妻,熊天霸欣喜若狂的通知諸位,今晚就大擺筵席,洞房花燭!
時間緊迫,土匪寨的婦女們都來幫忙張羅婚禮上新娘子的行頭,有的拿出自己出嫁的紅衣倉促的裁剪修改,有的三五個人強制著為林小芙梳妝,有的則是忙活喜被帳簾和酒水蠟燭。
林小芙眼淚止不住的流,一想到那豬頭一樣的土匪頭子,她就覺得反胃。也不知自己睡了多少天,醒來后竟是這種境遇,她既不能喊醒體內(nèi)的姐姐,也召不來本領(lǐng)高強的鸞羽哥哥,真是喚天天不靈,喚地地不應(yīng)。
吉時已到,林小芙被押進院子倉促的拜了天地,而后又被脅迫著回了熊天霸的新房。
她的手腕讓婦人用紅布繩捆綁在熊天霸寢室的床頭上,束手無策的等待著土匪頭子吃飽喝足。
林小芙,你要冷靜,你不能死在這兒,更不可以被這粗鄙不堪的豬頭糟蹋。
她目光迅速的掃過整間屋子的每一處細節(jié),希望能從中找到脫身之法。環(huán)視一周,她找到了一線生機。
她從床上站了起來,由于手腕被綁住,她必須壓低身子弓背而立。她看著離她不遠桌子上的那盞燭火,小心翼翼地抬起右腿去夠。
只見林小芙身子輕盈利落,用腳尖一寸寸將燭盞挪至桌邊,深吸一口氣,勾起腳背,瞄準手腕將燭火踢了過去。
火焰打在床頭邊的被角帳簾上,迅速地蔓延開來,眨眼的功夫,火勢逼近林小芙手腕,她咬緊牙關(guān),等待焚燒之痛。
“嘶——啊——”林小芙體味著火燒的滋味,這感覺就像是無數(shù)只會噴火的小蟲啃食自己手腕一般,她疼的慘叫連連,這好似要將她皮肉腐蝕殆盡的劇痛直抵內(nèi)心,使她痛哭流涕。
她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手腕和捆綁的紅布繩燒的滋滋冒煙,強忍著撕心裂肺的痛感,兩手用力向兩端使勁兒,呼的一下,掙脫掉了殘余的布繩。
屋里的火勢越來越大,可能不到半盞茶的功夫,外面的土匪便會察覺。林小芙疼的面色慘白,汗如雨下,卻依然強撐著挪到寢室的窗前。
她顫抖的展開窗戶,全然不顧燒爛流血的手腕,翻窗逃走。
此時山寨里的土匪們?nèi)繀R聚在院子內(nèi),為大幫主熊天霸的人財兩收把酒言歡。
林小芙小心翼翼地躲過幾個打醬油的崗哨,直徑?jīng)_進茂密的山林。她一路下坡,手腕劇烈的疼痛使得她忍不住停腳小憩。
只聽遠處的山寨突然變得大呼小叫,寨子的一頭著起了洶涌大火,火光越過林小芙穿過的植被發(fā)出紅艷的光。
“去!她走不遠,趕緊把她給我抓回來!”酒席間身著紅色婚衣的熊天霸怒不可遏的望向黑夜下的叢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