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界,裟陀都,棘川殿。
“恩哈哈哈,魔君,您來抓我呀?!?p> “我在這兒呢魔君,來啊,哈哈哈……”
幾個身姿曼妙的魔界女子,正圍在魔王涯狩身邊咯咯笑著,她們身穿一層透明的紗裙,打扮的花枝招展,聲音妖媚勾魂,腳步輕盈的在屋子里竄逃著,嬉笑著不讓魔王抓住她們。
涯狩雙眼蒙著一副女子貼身的帕子,兩只手貪婪的四處亂抓,酒意微醺,使得他的步子略微有些搖晃:“小心肝兒,你往哪里逃?!?p> 女子紗裙掠過手臂,他使勁兒抓了過去,卻撲了個空,引得這幾個俏麗的美人兒發(fā)出一串串銀鈴般的笑聲。
他那被手帕覆蓋的臉上,露著分外明顯的壞笑:“叫你們淘氣,待會兒誰讓孤抓住了,今晚可有你好受的,哈哈。”
說著他抓的更起勁兒,聽著耳邊細碎雜亂的腳步聲和笑聲,張開雙臂胡亂在空氣中撲騰著。
就在這時,他猛地栽到一個結(jié)實高大的東西身上,又被彈了回來,腳跟向后踉蹌了兩步,周圍女子誘人的笑聲也隨之消失。
涯狩納悶的將臉上帕子扯了下來,抬眼望去,卻看見一襲暗黑斗篷,寬大的兜帽遮住了那人的大半面容。
“誰?”
炎赤凌緩緩將兜帽褪了下去,他那俊美的臉上濺染上了幾滴鮮紅的血跡。
“哦,是你啊……”涯狩見是他的奴隸,便將緊繃的神經(jīng)松懈了下來,略感掃興的朝女子們揮揮手,命她們退下。
他懶洋洋的倒在沙發(fā)上:“事情辦得如何?”
“一個活口也沒留?!毖壮嗔杪暰€平穩(wěn),不夾雜任何感情的道。
“很好?!毖尼魍度ベ澰S的目光:“怪就怪這戶人家命短,孤只是替天行道?!?p> 他舉起酒杯,將杯中酒飲盡,愜意的笑了笑:“三日后便是狩獵大會了……上屆比試,讓望淵都拔得頭籌,這屆,贏的必須是孤的裟陀都,孤要得到綠瞳黑狼?!?p> 說著,涯狩將酒杯隨手扔到桌上,晃晃悠悠的站起來,抬頭看了看炎赤凌,拍拍他肩膀說道:“有你在,孤胸有成竹!”
“為奴者上不得狩獵場,那都是貴族的消遣?!毖壮嗔枥溲岳湔Z道。
“你是孤的奴,孤說你可以去,你就可以去?!?p> “圍獵魔界珍獸和魔族同胞的事兒,我不干!”
一直以來,涯狩心中隱隱提防忌憚著這個毛頭小子,一直忍讓著炎赤凌的冷傲,他不愿下跪,他忍下了,他面無表情,他也忍下了。
此時此刻,借著酒勁兒,他便再也聽不得這奴隸的硬氣,拽過炎赤凌身上暗黑斗篷的領(lǐng)口,惡狠狠地說:“你有什么資格站在這里跟孤討價還價?你這骯臟的賤奴!”
他又搬出寒朔夫婦作為威脅,數(shù)落譏諷了炎赤凌一番,才肯讓他走,而三日后的狩獵大會,炎赤凌也是非去不可的,不但要去,還必須贏,否則,他的娘親也將被魔王賜上一道奴契。
炎赤凌咬定牙根,雙手攥拳著離開涯狩的寢殿,就在即將邁出棘川殿時,撞見了化成人形的娜泱。
只見美麗的鮫人褪去靈動閃爍的鱗尾后的那雙長腿,在紗裙之下若隱若現(xiàn),一身紅艷束胸垂紗裙勾勒出娜泱的凹凸曲線。
她眉眼低垂,羞澀的緩緩抬起卷翹的雙睫,目光迎上炎赤凌冷峻的臉龐,張開了瑩潤的嘴唇:“好久不見。”
雖然與她也不過是見了兩三回面,卻也是炎赤凌第一次聽娜泱說話。聲音溫潤迷離,似有無盡海底的空靈與神秘。
他輕輕點了下頭,便直徑離開,娜泱目光追隨而去,望著炎赤凌遠去的背影,心中五味雜陳,也不知自己是喜還是悲了。
…………
三日后。
魔界的空間在地殼之下,它并非地勢平坦之境,而是以火山巖漿口開始,由淺及深縱向延伸的地下城。
瞭陽都乃最上一層,依次便是絕巖都、幽嵐都、裟陀都,以及最深層的望淵都。
十年一屆的狩獵大會,設(shè)立在絕巖都邊郊廣袤貧瘠的巖野荒原。
前來參加狩獵的,皆是魔界五都的名門貴族,每個都城可報名兩位勇士,一同爭奪巖野荒原之上的各類獵物。
裟陀都前來狩獵的,一個是炎赤凌,而另一個,便是魔王涯狩自己。他曾許諾過魔界各都,唯有兩種情形,眾魔不必忌憚魔王,大可放開膀子公平競爭,那就是角斗場壓賭搏彩和十年一度的狩獵大會。
巖野荒原內(nèi)的圍獵場方圓足足十余里,這里布滿了天然而成的高矮錯落的黑色巖丘。從巖縫中鉆出來的黑水衫將視野遮蔽的狹窄閉塞,而魔界的幾種珍獸與死囚、廢奴,構(gòu)成了今日的獵殺目標。
“十位尊貴的勇士們,本次狩獵大會分上下兩場,每場各兩個時辰?!?p> 主持角斗場的大司儀前來助陣,他與生俱來的洪亮嗓音在這里響徹回蕩:“射殺廢奴得兩分,死囚得三分,鴨嘴焰鱷記五分,夜魘馬六分,而能夠獵殺綠瞳黑狼者,得五十分!”
只見五都十位狩獵者,身披皮甲,背挎弓箭,昂首騎于馬上,蓄勢待發(fā)。
“為了你父母,進去大開殺戒吧?!把尼鲗ι砼缘难壮嗔杞器镆恍Γ畹溃骸弊钪匾氖?,務(wù)必親手捉了那只綠瞳黑狼獻給孤,記住,要活的!”涯狩對身旁的炎赤凌命令道。
炎赤凌冷漠的點點頭,他環(huán)顧了一周坐在看臺上圍觀的族民,他知道,這些族民臉上洋溢的,滿是偽裝的喝彩與隱忍的憤怒。
那獵場里或許也有他們的親朋,然而他們卻只能眼睜睜的看著那些死囚與奴隸,活生生的倒在魔界貴族的箭下而無能為力。
他定了定神,迫使自己摒除顧慮,一想到他也要為了保全家人而殘害同胞,便自嘲的冷哼著唇角。
炎赤凌啊炎赤凌,事到如今,你還敢說自己是忠義仁厚之輩么?
他回憶起前幾日,幽嵐都玄風的舊部,因違逆魔王,不肯將女兒獻給這昏庸無能的暴君,而被下了誅殺令,涯狩以寒朔夫婦作為籌碼,要挾炎赤凌前去滅門。
就在他站在玄風舊部的家門口時,他陷入了進退兩難之境,呆立許久,最終還是決定暗自護送這家人離開魔界,前往地上人間,安穩(wěn)生活。
待這家人穿過火山巖口,登上外面的陸地時,他便隨手抓來了一只野山雞,從脖頸處開刃放血,在臉上淋了幾滴后,若無其事的回去復(fù)命。
是的,我身上流著初代魔王家族的血,怎會向同胞揮刃?
炎赤凌抬起頭,目光投向遠處的圍獵場。
看來,眼下唯有盡快找到綠瞳黑狼,才能盡快結(jié)束這場殘忍的野蠻游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