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十九看見了皮影戲的攤子,人潮擁擠,他拉著許辭和俞北使勁往前湊。
“哎呀!怎么不講齊天大圣呢!偏生講什么書生妖精,情啊愛啊的,沒意思?!?p> 許辭被俞北護在懷里,踮腳看了會兒,沒看出什么趣味,轉(zhuǎn)頭看見有人吆喝賣冰糖葫蘆,她趕緊拽著俞北衣袖喊道:“俞北,糖葫蘆!”
眼看那人就要消失在人群中,他們還沒從攤子上擠出來,越十九被擠出一身汗,嚷嚷道:“哎呀,別踩我腳??!”
衛(wèi)昭一錠金子買了三串糖葫蘆,慢步走過來,遞給他們。
“師叔祖!”
衛(wèi)昭從俞北手里接過許辭,道:“看個星星看到夜市里來了?”
許辭心虛,沒敢接話。
俞北和越十九二人跟在身后,面面相覷。
衛(wèi)昭容貌太過出挑,不一會兒就有膽子大的姑娘朝他扔手帕,眉目含情。
許辭正咬著心心念念的冰糖葫蘆,一張帶著脂粉氣息的帕子就落在她唇邊,耳邊傳來衛(wèi)昭涼涼的聲音,“當心牙里長蟲子,把你牙都吃光?!?p> 許辭很想告訴他,她不是三歲小孩,才不信這種鬼話,但又懶得辯駁。于是許辭順手拽了下衛(wèi)昭衣袖,待他彎腰時飛快地把剩下的最后一顆糖葫蘆塞進他嘴里。
“師父,有福同享?!?p> 月滿中天,大家盡興而歸。
空空道人就不是很開心了,他抱著自己的酒葫蘆自覺地站在角落里,衛(wèi)昭的手每翻過賬本一頁,他的心就往下墜一分,睡意頓消。
良久,衛(wèi)昭感嘆道:“能欠這么多外債也是種本事。”
不過才三十年,蘭聿就債臺高筑,債主遍布九州。空空道人是拆了東墻補西墻,才將蘭聿勉強維持到如今。
“師叔,您看能不能先想想辦法應個急,下個月蓬萊的就要來收債了,總不能真把道觀抵出去吧。”
還不一定能抵,這么大的爛攤子誰都不想接手。
衛(wèi)昭笑了笑,道:“我記得,祖師爺飛升之前留了柄劍?”
好家伙,在這等著他呢!
“沒有,瞎說的,怎么可能有這種事呢!”,空空道人對上衛(wèi)昭似笑非笑的眼睛,頭皮發(fā)麻。
蘭聿祖師爺從姬月?;貋頃r,確實帶了一把劍。空空道人幼時曾見過一次,那劍通體赤色,刻滿驅(qū)邪密文,光華流轉(zhuǎn),據(jù)說是龍女所贈,賜名“驚鴻”,氣息灼熱,常人不敢近身。
祖師爺大限將至前親手將其貢進了祠堂,留話非生死存亡之際不能動。
衛(wèi)昭:“我倒是有心解宗門燃眉之急,只是那些金銀本是為了給小海棠鍛劍所用,我也很為難啊?!?p> 空空道人:“……”
夭壽了,誰剛開始學劍就用那么好的?就你徒弟金貴是吧?一把劍能買一座城了就離譜,離了個大譜!
“五年后靈界試煉,宗門重新論資排輩,蘭聿沉寂多時,你莫非真要讓它敗落在你手里?”
“你的那些徒弟里沒一個能打的,若無機緣最多止步金丹。而小海棠天資卓絕,假以時日必是靈界后起之秀,有她在蘭聿才有望廣收門徒,重現(xiàn)往日榮光。”
“一把劍而已,沒人用則無異于破銅爛鐵,拿它來換一條生路,這買賣再劃算不過?!?p> 衛(wèi)昭最擅蠱惑人心,他姿態(tài)閑適地靠在太師椅上,語調(diào)平緩地分析利弊,如何權衡取舍看似給空空道人留有余地,其實根本不容他拒絕。
空空道人默立半晌,雙手交疊朝衛(wèi)昭穩(wěn)穩(wěn)行了個大禮,“蘭聿今后但憑您做主。”
衛(wèi)昭丟了一枚玉扳指在桌上,衣擺帶風地出去了。
空空道人小心翼翼地捧起玉扳指,這里面可存了一座小金山吶。有了銀子,蘭聿就終于不再是打秋風遭人嫌的窮光蛋,俞北他們也能換好點的靈劍使。
空空道人師父在世時卜卦問及蘭聿,卦象指南,言:道法衰微,天下將亂。欲求生機,南下出海。
從上一代開始,蘭聿就在默默籌備出海事宜,空空道人搬空了大半個道觀,也還遠遠不夠。為此他厚著臉皮去各宗打欠條,將借來的銀票換成大批靈石偷渡出海。
聽聞衛(wèi)昭回來后,空空道人雖有疑心,但無法確證,只好連夜做了本假賬,如今終于派上用場。
是以就算這位師叔是假的也無妨,散財童子誰不喜歡呢?況且那把劍也沒人能使,在祠堂里都落灰了,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