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鋒反射著凜冽的寒光,緊緊貼在了蘇恩的脖子上。
蘇恩僵硬地擠出一個笑容,緊張地說道:“說謊?沒有啊?沒有這回事,我真的不知道?!?p> 塞西莉亞眼里的寒光更甚,冷冷地說道:“昨晚小丑莫名其妙地沒有對我們動手,甚至還把那個金發(fā)男人丟在市場里就不見了,而你明明已經(jīng)死了卻又復活過來,額頭還多長了一只眼睛。”
塞西莉亞頓了頓,緊接著淡淡地說道:
“太蹊蹺了,蘇恩先生?!?p> “是嗎?”蘇恩小心翼翼地盯著勝利之劍的劍鋒,仿佛下一秒就要刺穿自己的喉嚨,最后終于認命地說道:“好吧,我承認我遇到了一些特殊的事情。”
塞西莉亞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
“可以先把劍收起來嗎?”
見塞西莉亞不回答,蘇恩謹慎地后退一步,遠離了劍鋒的范圍。
塞西莉亞沒有跟上,把劍收了起來,面無表情地說道:“說吧?!?p> “好的,是這樣的,”蘇恩的大腦瘋狂地運轉,為自己尋找一個合適的理由。
“我其實當時并沒有死?!彼蝗缓V定地說道。
“沒有死?”
“對!”蘇恩拍了一下大腿,堅定地說道:“我當時根本沒有死,那個什么開膛手根本沒有殺死我!”
“那我……當時怎么看見……”塞西莉亞也被他這堅定的態(tài)度搞得有點疑惑。
“幻覺!你看到的都是幻覺而已!”蘇恩擺了擺手,低聲對塞西莉亞說道:“接下來要給你講我的一個秘密,你能保證不泄露出去嗎?”
塞西莉亞愣了愣:“秘密?”
“一個我深藏多年的秘密,事關重大,如果你不發(fā)誓保守秘密的話,那就恕我不能告訴你了!”蘇恩嚴肅地說道。
“好吧,”塞西莉亞皺了皺眉頭,再次從腰間拔出了勝利之劍,莊嚴地起誓道:“以此劍之名起誓,決不泄露眼前之人的隱秘!”
劍身復雜的銘文逐漸點亮成金色的光芒,然后黯淡下去,這代表誓言已經(jīng)形成,如若違背就將不再能得到這把劍的承認。
蘇恩眼角抽搐了一下,然后臉上立刻堆滿了笑容說道:“好的好的,我這就放心了。”
“關于我的秘密,”他的表情又變得鄭重起來,就好像真的在講什么了不得的大事一樣:“和我這只眼睛有點關系。”
“眼睛嗎?果然如此,和我猜的一樣。”塞西莉亞心想,面上卻依舊保持著平淡。
蘇恩繼續(xù)說道:“這只豎瞳是一只天災巨蛇的眼睛……”說著他指了指自己額頭的詭異邪眼。
“等等,”塞西莉亞打斷了他:“天災巨蛇?那是什么東西?”
蘇恩好像對塞西莉亞的無知已經(jīng)見怪不怪了,耐心地解釋道:““天災”是對于邪惡一側非凡者的稱呼,大約與正義一側的“人間圣者”相當,僅次于傳說中能夠毀滅世界的“末日”,而有一些怪物天生擁有恐怖的力量,就會根據(jù)它們力量的強度來給它們規(guī)劃等級?!?p> “天災巨蛇,就是一條曾經(jīng)肆虐??巳鰻枛|部的恐怖怪物,最終被一位勇者殺死,取下了它最寶貴的眼睛?!?p> 塞西莉亞點了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心里卻在想為什么自己在布雷敦從未聽過這樣的傳說。
接下來,蘇恩鄭重地講出了更驚人的話:
“那位殺死天災的勇者,就是我的父親,他把其中一只眼睛封印在了我身體里?!?p> “等等!”塞西莉亞再次打斷了蘇恩:“你的意思是說,你的父親是一位勇者?那你為什么……我聽夏爾說你是一個孤兒啊!”
該死的夏爾!蘇恩在心底暗罵,臉上保持著嚴肅:“這正是為什么它成為了秘密的原因?!?p> “我的父親殺死了巨蛇,成為了當?shù)氐挠⑿?。然而他所擁有的兩只蛇眼卻受到了很多人的窺覷,最終被幾個貴族聯(lián)合污蔑成了一個貪婪的惡徒,被各方勢力追殺,最終只能帶著年幼的我和母親來到了奧蘭德?!?p> “但是你也知道,奧蘭德也不是一個安全的地方,為了保護我和我的母親,他最終選擇獨自面對,臨走前他把巨蛇的其中一只眼睛封印在了我身體里,然后自己帶著另一只眼睛消失在了奧蘭德的晨霧里?!?p> 蘇恩沉重地把故事娓娓道來,塞西莉亞聽得有些沉默。
“后來我的母親在悲痛里去世了,我也成為了一個孤兒,獨自在奧蘭德長大,而這只眼睛……”說著他指了指自己的額頭:“它就一直藏在我的身體里,從來沒有展現(xiàn)過自己的存在,直到昨天晚上,它把我拉進了一個一片紅色的世界里,然后制造了一副假的尸體騙過了你們,把我救了下來?!?p> 故事說完,蘇恩感慨地嘆了一口氣:“所以雖然我的父母從未照顧著我長大,我也沒有怨恨過他們,而且你看,他們留下來的遺物不也還是保護著我嗎?”
塞西莉亞沉默不語,良久才緩緩開口:
“你的父親是一位英雄?!?p> 蘇恩苦笑一聲:“英雄或者惡徒,都只是別人的看法。想比一個英雄,我更希望他是一個普通人,這樣或許我們一家人就能幸福地生活在一起了?!?p> “嗯?!比骼騺嗈D過身去,讓蘇恩看不見她的表情,背對著他說道:“我沒有什么問題了,你先走吧?!?p> 蘇恩淡淡地嗯了一聲,離開了天臺。
等蘇恩下樓的聲音越來越遠,塞西莉亞抬起頭來,默默地仰望著天上的月亮,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
走廊里,蘇恩輕快地哼著小曲。
剛才的故事當然都是他現(xiàn)編的,自己剛剛有記憶的時候就住在東區(qū)的一家設施很差的孤兒院里,和別的孤兒一起躺在冰冷的地板上發(fā)抖,一起爭搶硬得像石頭一樣的黑面包。
父母?蘇恩從來不知道他們是誰,也完全不想知道他們是誰。
想來拋棄了他的人,也不過就是某一對生下了孩子卻又無力撫養(yǎng)的貧賤夫妻,或者是一個被男人欺騙了感情的傻女人。
這樣的事情在奧蘭德每天都要發(fā)生無數(shù)次,這一點從皇帝不斷命令在東區(qū)修建起又不斷被填滿的孤兒院就可以證明。
騙了塞西莉亞讓他稍微產(chǎn)生了一點心理負擔,特別是想起她對著長劍立誓時這種抱歉的感覺就更加強烈,但最后蘇恩總能安慰自己,這是生活在這個罪惡的都市里必須要做的事情。
奧蘭德最不缺少的就是謊言。
但是這個現(xiàn)編的故事還是有一個地方打動了蘇恩,要是真的有人在自己身體里留下了能保命能變強的東西,而不是“不死兇命”那種坑貨就好了。
“我就有那種東西,保證不坑?!?p> 一個中年男人的聲音突兀地出現(xiàn)在腦海里,把蘇恩嚇了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