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三萬多年,他不是沒有疑慮過,更因著心底的那絲明悟,他從來不去管嫡女如何,也不關(guān)注她的消息,假裝著沒這個女兒。
天皇天君此時開口,意味不明的說道:“敖欽神君即早有證據(jù),為何不早拿了出來了結(jié)此事,何必拖到今日!”
敖彌遠(yuǎn)見這天皇天君三言兩語,總也挑著他南海的把柄問話,立即反問道:“我南海要是早有證據(jù),豈能讓害我親姐的仇人活到現(xiàn)在?這些證據(jù)我們也三日前才收到?!?p> 他倒也聰慧,知道此時什么事最重要,對轉(zhuǎn)矛頭至敖廣:“你那小女兒驟然發(fā)難,不擇手段的處置了老龜,扣押了他的一眾子孫,當(dāng)日的小靈龜以為是秘密泄露,自知難逃一死,便狠心挖了自己的一雙眼,封存了當(dāng)日的記憶在里頭,找人繞遠(yuǎn)路送往我南海?!?p> “你那妾室兒女,事后應(yīng)是有所察覺,封了你那龍宮,妄圖把證據(jù)銷毀,可惜失算了,這證據(jù)終究還是到了我南海的手里?!?p> “真是天道冥冥!”
到此,敖彌遠(yuǎn)大聲怒吼道:“敖廣,你還有何話可說!”
敖廣身形不穩(wěn),后退幾步,閉了閉眼對著敖欽父子二人回道:“小胥,無話可說!”
至處,天帝派人提了流云和敖明珠進殿。面對證據(jù),流云大受打擊,萬沒想到會留下如此重要的把柄,她始終都覺得自己當(dāng)年做的天衣無縫,環(huán)環(huán)相扣!淚水漣漣,咬牙把事情都攬在了自己身上,極力撇清了女兒敖明珠。
按著天規(guī),流云以下犯上,是死罪。奈何敖廣不惜一切力保,用東海持的那一卷《天水經(jīng)》做交換。再者移魂之事終歸起于南滄海,敖欽不得不妥協(xié),答應(yīng)流云留下了一條命來。
因著沒能要了流云的命,敖彌遠(yuǎn)發(fā)了狠,定要神龍一族除名敖明珠,并昭告天下。
事情一揭開,敖明珠就知道是自己當(dāng)年年幼不謹(jǐn)害了母親,為保親娘性命,坦然被除名。從此以后爹不再是爹,家不是家,兄弟姐妹也與她無關(guān)。想到此處,也不知是悔是恨,只她一雙漸染恨意的眼眸泄露出一二心緒。
明玉在外面等得心急如焚。對面的敖明佑幾人此時也不遑多讓,即不時恨恨瞪明玉兩眼,又轉(zhuǎn)身翹首望著凌霄寶殿。
幾人是再也沒心思吵鬧斗嘴了。
明玉心中恨、氣、焦急等情緒交織在一起,可看著敖明佑幾人的模樣,她偏還要故作成一副云淡風(fēng)輕的模樣。便心不在焉的和君劫客套兩句,再不找點事分分心,她怕她會不管不顧闖了凌霄寶殿。
君劫見明玉望眼欲穿,間或神游天外,也不打擾,靜靜立在她的身旁,一步踏出,為她隔開另外幾位東海小殿下的惡眼,似守衛(wèi),似矗立。
時時煎熬間,明玉耳朵一動,捕捉到了從凌霄寶殿里傳來的細(xì)微聲動!
不過片刻,等出來一人。正是剛剛進去的流云!而且是被天兵跟在身后,押解著出了來!
流云出來的第一眼便和明玉不期對上,那眼里似恨意滔天,似極為不甘,也似空洞茫然。明玉此刻心底如石頭墜地,狠撞地面之后,蹦了兩下,終歸明悟。
一個聲音從心底透出:這是殺母仇人了!
“娘”“娘”“娘”
反而是流云的一眾兒女帶著焦急,帶著惶恐,帶著不解。
“你們大膽,我娘你們也敢動,還不快放開?!庇肋h(yuǎn)都是那么不管不顧的敖明儀,此刻也不例外。
“娘,怎么了?怎么會這樣?”這是敖明淵,他算是流云幾個孩子中最被忽視的那個,平日里話不多,事也不多。當(dāng)然遇到和明玉作對的事除外。
“娘,爹呢?他在哪?”這是有點腦子,問到了點子上的敖明佑。
有這幾個人的大靠山敖廣神君在,流云只怕不會如明玉所愿,也落不下多慘的境地!
一想到這明玉再次殺心瘋長!別人的爹,都是被兒女坑,只她的這個爹天生就是來坑她的!到此她還不知道,她那個爹還給她準(zhǔn)備了一份大禮呢,也讓她日后的日子多姿多彩!
“娘,二姐呢?二姐怎么沒出來?”好弟弟敖明淵一向最信服大哥和二姐,此刻不見一起進去的二姐,立馬急了。
明玉同樣想知道,這里面到底是怎么回事。外祖父他們怎么還沒出來,面前的這個女人到底該不該殺?這不上不下的怨恨滋味,無處著落,可真難受。
“你們別急,娘沒事,你們別擔(dān)心?!?p> “真兒,你是兄長,以后要照顧好底下的弟弟妹妹。”
“你們也要聽哥哥的話,知道了么?”
“你們是一母同胞兄妹,所以不管珠兒變成了什么身份,她都永遠(yuǎn)是你們的姐妹!記住了!”
流云依依不舍,又萬分慈愛的看著自己的孩子,終歸是慈母心腸,自顧不暇間還愁腸百結(jié),擔(dān)憂著孩子的未來。想起受她連累的女兒,她恨不能一頭碰死??煽凑煞蚝团畠簺Q絕的眼神,她只能心間滴血的忍下。
明玉冷眼看著這一幕,心中自問:舅舅和外祖父到底拿到了什么證據(jù)?這母女二人是何下場?她不過幾個愣神間,流云便安撫好了一眾子女,一步一沉向著她而來。
明玉見流云徑直走來,她的恨,我的恨,雖不言語,兩雙對視的眼睛里,一分也沒少,互相都看得明白。
流云踩著心頭血,走到明玉跟前,緩緩對著她跪下。此時此刻,明玉還能想起小時候,這個女人也是這樣在別人面前跪她母親的,可每跪一次,不過就是讓她爹更厭惡她們母女一分罷了。
她愿意跪,明玉自也不會攔,真心的也好,假意的也罷,就當(dāng)她是在還她母女的債了。明玉甚至還饒有興趣的回頭看了看大殿門口,也沒見她那爹出來呀!難不成這是要給她玩真心懺悔,回頭是岸不成?
流云端端正正跪倒在地,認(rèn)真行了叩拜大禮。用眼神壓下了一眾兒女,開口對著明玉道:“明玉殿下!當(dāng)日種種皆是我的錯,累了你母親性命,往日債今日還。還望殿下從此平息恨意!佑兒幾個終歸是你的嫡親兄姐妹,還望善待!流云泣拜!”說完此話,當(dāng)即再拜而下。
明玉冷眼瞧著她,唱作俱佳,說到兒女之時,倒是真能瞧出幾分真心!可無論面子上做得多好,眼睛是不會騙人的!
那流云今日這一遭又是盤算的什么呢?難不成是還指望著她會心軟,也或許是臨死前再將她一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