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里斯憑著很多年的經(jīng)驗,在看過孔佑琳的情況之后,他建議顧長河最好從現(xiàn)在開始不停的和孔佑琳說話,激發(fā)她的求生欲。
現(xiàn)在只有這一種辦法了,只能死馬當做活馬醫(yī)。
顧長河走到孔佑琳的床邊,房間里其他的人都出去了,這間屋子正巧是上次孔佑琳住過的那一間。這半個月好的事情壞的事情發(fā)生這么多,兜兜轉(zhuǎn)轉(zhuǎn)竟然又回到這里,一時間各種滋味涌上顧長河的心頭。
顧長河本來有萬千句話想和孔佑琳說,但是看見孔佑琳白的發(fā)青的臉,就只剩下滿滿的心疼。
他張開了嘴,想說些什么,可喉嚨卻總是酸澀,眼里也帶著淚。在外人面前,他必須撐住,但是此時只有他們倆人,所有的無助和彷徨一股腦的襲來,他根本抵御不住。
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達到傷心處罷了。
最珍視的東西根本不會輕易示眾,最重要的人根本不敢設想失去,這就是顧長河。
這十年他變了嗎?他確實變了,他變成一個紳士;他也沒變,還是那個死死攥著糖的孩子,而孔佑琳就是他唯一的一塊糖。
顧長河把自己的情緒稍稍控制,他覺得或許應該反其道而行之,醫(yī)生們都勸他多說些他倆人之間的溫暖的事情,但是顧長河覺得或許說些關(guān)于徐落落的事情更有效。
顧長河握住孔佑琳的手,說:“佑琳,你必須要醒醒了,徐落落還在等你還她一個公道呢,這件事你不是也有很多疑慮嗎?“
孔佑琳的心率稍稍加快了些,顧長河知道她能聽見。
他繼續(xù)說:“落落還在搶救,你得成為一個好榜樣,不是嗎?”
孔佑琳的手微微動了動。
“那個混蛋難道就不用受到法律的制裁嗎?到底是誰設計了徐落落,是誰給她發(fā)的短信,那個混蛋會不會和發(fā)短信的人有關(guān),這些事情都還在等你查明白呢,起來吧,佑琳.”顧長河的聲音更大了些,他的情緒也終于感染到了孔佑琳。
孔佑琳的眼睛開始轉(zhuǎn)動,就是此時此刻。
顧長河按了床頭鈴,醫(yī)生們很快進來了,半個小時之后,孔佑琳醒了過來。
但她只是瞧著眾人,一言不發(fā)。
克里斯看這種情況當即決定,馬上給孔佑琳進行心理治療。顧長河從旁協(xié)助。
孔佑琳的內(nèi)心深處,總是為之前的事情所困,她根本走不出來??子恿請?zhí)著于五年前的一樁舊事。
五年前,孔佑琳剛剛大學畢業(yè),到了三中當了一名任課老師,也正趕上高三一個女老師懷孕生子,所以她陰差陽錯的當了高三的班主任。
她是第一次當班主任,她幾乎把自己全部的心血都放在這幫孩子身上了。當時班里有個很開朗熱情的女孩,特別受班里人歡迎,笑起來像朵花兒,老師和同學們都叫她小花。
可是小花表面上看上去那么開朗的孩子,居然有嚴重的抑郁癥,而且已經(jīng)很久了??子恿帐菬o意之間得知的,可是就當她準備和小花細談的時候,樓道里人群的吵鬧聲吸引了這幫老師的注意力,正是小花她站在頂樓準備……
孔佑琳急忙上去,所有人都勸了很久很久,但仍舊挽留不住要飛走的天使。
從那開始孔佑琳開始有了心結(jié),一直到今天她都沒能緩過來。她也總是自責,覺得是自己的疏忽。也是從那天開始,孔佑琳開始與失眠和噩夢為伍。
直到今天,看似是風平浪靜可實際上確實暗潮洶涌,孔佑琳再一次被病魔擊倒。
這心結(jié)是孔佑琳自己不愿意放過自己,即使看再多的心理醫(yī)生也無濟于事,只能靠她自己度過。但是目前顧長河和克里斯決定還是應該先把孔佑琳的注意力轉(zhuǎn)移到別處,避免她過度執(zhí)著。
幸好這些年孔佑琳自己控制的很好,沒有像其他人一樣有自殘行為。
孔佑琳和克里斯在病房里溝通,也是克里斯最擅長的方法——在談話中把病人的意識形態(tài)轉(zhuǎn)化成正常人的思維模式。
顧長河沒有在里面打擾,他去了徐落落所住的ICU,門外徐母還沒走。看顧長河過來了,就把手里的牛皮紙袋遞給了顧長河,并說這是徐落落給孔佑琳的。
顧長河把東西接過來,看著徐落落滿身都是管子,一點都看不是她。徐母說,徐落落能不能醒過來很難說,還是看她的求勝欲望強不強。
顧長河心里有數(shù)了,大概徐落落是不愿意回來的吧,畢竟這世界很苦,還是不要再來一遭了。
這一天,發(fā)生太多事,所有人都覺得不可思議。
顧長河走在醫(yī)院旁的小吃街,本想給大家買些夜宵,可也是心不在焉。路過一個餛飩店,香味撲鼻讓人食欲大振,他走進去了。
這店老板是個中年大叔,滿臉滄桑卻還是笑意滿滿,熱切的問著顧長河要點什么。
顧長河只得隨意點了兩三樣,又是滿面的愁云。這餛飩店開在醫(yī)院周圍小二十年了,老板什么樣的人沒見過,知道顧長河也一定是遇上難事了。
老板便對顧長河說:“沒什么過不去的,眼下難的事、要命的事,都過得去!”
顧長河看著老板眼角深深淺淺的皺紋,那是被生活打磨過的樣子,也是經(jīng)歷了生命無常的樣子,頓時覺得他說的在理。
不管結(jié)果怎樣,但是過程中必須全力以赴。顧長河拿著打包的餛飩回了醫(yī)院,一掃之前的沮喪畢竟此時的孔佑琳只有自己了。
病房里,孔佑琳似乎好了很多,神色如常。
顧長河把吃的遞給克里斯,自己則拿著小勺子喂孔佑琳。克里斯一個老外,不知道這餛飩還很燙,直接就往嘴里送,燙的他亂蹦亂跳沒有一絲學者風范,屋子里又熱鬧起來。
克里斯吃完就回酒店了,孔佑琳本來說讓顧長河也回去。但是顧長河一步都不愿意離開,如果可以的話,顧長河希望他就這樣永遠的守著孔佑琳。
醫(yī)院的夜晚并不安靜,顧長河看著睡著的孔佑琳,說了很多遍我愛你,似乎這是一種能讓愛人永遠不離開的魔法咒語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