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說張友仁于滄瀾大殿之上說了一番話,在場一眾人皆默默無聲之時。從殿外傳來一陣調(diào)笑之聲。
殿內(nèi)眾人皆將目光移至殿門處,便見四個身影進了殿門來。
當(dāng)先一人身著華麗錦袍,手持折扇,隨其步伐走動間輕輕搖擺,額前一縷發(fā)鬢隨之浮動。好一派風(fēng)流倜儻之景。目如朗星,鼻若懸膽;唇若涂脂,面帶微笑。好一個玉樹臨風(fēng)之人。
其身后左側(cè)跟著一位彪形大漢,須發(fā)皆張,身背拖地巨斧,行走間不怒而殺氣四逸。
右側(cè)跟著一位玲瓏美人,身著過膝長裙,雙手持宮燈,面容端莊典雅,隨著走動間身姿搖曳。在這美人右側(cè)跟著一個頭梳兩支沖天辮,身著一個紅肚兜,光著小腳丫子,似是四五歲模樣的粉嘟嘟胖小子。
當(dāng)先這人見著大殿內(nèi)諸多修士,折扇輕輕一合,施了一禮語氣平和的說道:
“公孫明軒攜門下見過諸位!”
公孫明軒身后女子也跟著曲身施了一禮,那彪形大漢卻是有些不情愿的抱了個拳算是施禮,那個胖小子倒是有樣學(xué)樣的學(xué)著公孫明軒施了個四不像的禮。
殿上眾位賓客見此情形,卻是將目光移向了滄瀾派新任掌門。
滄瀾派新任寧掌門見著這幾位不明人物不請自來,且也未曾見著有本派門下弟子前來阻止,再看其等衣著神情。也是不好貿(mào)然發(fā)難。唯恐在這大宴賓客之時鬧得滄瀾派難堪。
正準(zhǔn)備起身詢問,便見有個身形比他還快,嗖的一下站起身來喝道:
“你等何方人士?不請自來,為何闖入我殿來?”
寧掌門定眼一看卻是自家最莽撞的一位長老。面容一皺心中微微有些不滿,真是好不曉事,看這位模樣,怕也是大家出身,一言不合要是打起來丟的可是滄瀾的面子。
公孫明軒見著這莽撞之人,心中卻是有些不快,任誰被別人大喝一聲,心中總是會有些不愉快的。不過自家確實是不請自來,沒什么不對。手中折扇輕輕一扇,算對這人略施懲戒。
張友仁自這公孫明軒入得殿門,便一直在輕輕打量著他。目前敵友不分,卻是不能妄動。
見著公孫明軒折扇一搖,神情一動,拂塵輕輕一甩便站起身來。
看著公孫明軒,笑呵呵的施禮道:
“清靈道宗,三清祖師門下,貧道妙玄見過公孫道友!”
其身后童兒路行道也隨著自家真人躬身施禮。
公孫明軒看著起身的張友仁與其身后的路行道,眼中精光一閃,二人四目相對,便是空氣都有些靜止了。公孫明軒微笑的神情稍稍有些鄭重。
那身后大漢不自覺的摸著身后長斧,女子手中宮燈輕輕搖了些許,胖小子吧唧吧唧吃手的小嘴都停頓了下來。
大殿內(nèi)此時寂靜無聲,若是根針落地,只怕也會叮當(dāng)一聲響,殿內(nèi)一眾人都趕到身周靈氣似停止不動,周身壓力倍增,些許膽小之人都額前冒汗,生怕一言不合便大打出手,到時殃及池魚。
便在這時。那起身責(zé)問公孫明軒之人身前案幾上一盞酒盅“咚”的一聲響,瞬間化為粉碎。在殿內(nèi)眾人不知情之時,二人已相互出手試探一次,看其情形算是一個平手。
這響聲像是打破了壓抑許久的平靜,公孫明軒又恢復(fù)了微笑的神情,對著張友仁施禮道:
“璃陽仙宗,二代弟子公孫明軒,見過妙玄兄!”
公孫明軒這一施禮,張友仁便看了出來,這璃陽仙宗之人非敵非友,至少今日不是,日后是什么還說不定。
趁著二人打招呼間,寧掌門起身說道:“今日我滄瀾大開山門宴請賓客,來者便是客,請幾位快快上座吧”
說著吩咐門下弟子在張友仁案幾旁填了幾副案幾,請公孫明軒四人落座。
在場賓客這才活躍起來,紛紛起身與公孫明軒幾人見禮問候。
那莽撞起身呵斥之長老這才趁著幾位不注意自己,擦了擦額頭汗水,又悄然坐了下去。
自公孫明軒進入大殿至此,也才短短十?dāng)?shù)個呼吸之間而已。一眾人心情幾經(jīng)起伏。
待得公孫明軒幾人落座于張友仁身旁,張友仁問道:
“貧道自小于山間修行,卻是不知這璃陽仙宗身處何地?公孫道友來我鄭國有何要事?”
公孫明軒輕搖折扇,語氣輕快的說道:“越過凌蕩山往西跨過五六個同鄭國這般大小的國家,便是我璃陽仙宗,此次下山無有要事,只為游歷。”
而后看著張友仁玩味的說道:“這清靈道宗我卻是未曾聽說過”
張友仁聞言心下一驚,眼角輕輕一跳,語氣不變的說道:
“我道宗歷來隱居潛修不問世事。是以公孫道友未曾有過聽聞?!?p> 公孫明軒意味深長的點點頭按下此事不提。
張友仁岔開話題道:“墨陰一眾大肆屠殺凡人,湊巧為貧道所見,場面慘不忍言。是以貧道將其等一網(wǎng)打盡,公開處罰以正視聽,使那等殘害生靈之人能三思而行!公孫道友以為如何?”
公孫明軒說道:“唔,這等事是你鄭國內(nèi)部之事,我璃陽仙宗斷不會插手。我剛才之言有些孟浪了,見諒!”
公孫明軒難道會說:我剛才在殿外本以為內(nèi)中修士皆是土雞瓦狗,怎料進得殿來才發(fā)現(xiàn)有你這個實力強勁之人。
張友仁見這璃陽仙宗門下公孫明軒說出不會插手鄭國之事,心中微微一松。若是他插手,那場面定會有些難堪。到時候騎虎難下,怕是就坐蠟了。
那個吃手的肚兜胖小子此時吃的不亦樂乎,幾次三番起身到路行道身邊要拽著他一起吃。路行道嫌棄的擺擺手,把它推到蒲團上讓它自己坐著吃,自己還返回到張友仁身后。
公孫明軒看著張友仁身后的路行道語氣羨慕的說道:“你家這個童兒可是知禮的很,不知是何物修成?不似我家那個吃貨”
說完看著肚兜胖小子那吃貨模樣便有些生氣。手指一彈,那胖小子便吃了個腦瓜崩。
胖小子“哎呦”一聲抱著腦袋在地上翻滾起來。
張友仁笑呵呵的回答道:“貧道出山初始便與一只小鹿相遇,算是緣分,而后便待在貧道身邊,終日修行,才算是有了今日模樣!你家這位小子天性如此,卻是不必在意!”
一場宴席整整吃了一日,雖然偶有波折,但總算是平安度過,最終賓客盡歡。
宴后一眾賓客紛紛告辭離去。臨江派柳仙子心憂派內(nèi)形勢,也告辭離去。散修翁荀賢也與張友仁告辭離去,相約日后去墨陰山門拜訪。
公孫明軒閑來無事,與張友仁相言愿隨其一路回返墨陰山門。張友仁略一思索便答應(yīng)了下來。
幾人也不著忙趕路,游山玩水好不痛快。
公孫明軒問張友仁:“友我知曉,何為道?”
張友仁見此,笑著說道“道可道,非常道!”
公孫明軒滿頭黑線的說道:“說人話!”
張友仁聞言一陣尷尬,只得說道“無名天地之始,有名萬物之母!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
公孫明軒已經(jīng)不止?jié)M頭黑線了,全身都是黑線的說道:“說人話!”
張友仁默默無語,張口說道:“修行之路,便是道路,你我皆在此列艱難跋涉,彼此之間便是道友”
公孫明軒這才“哦”的一聲點了點頭,而后又說道:
“這個挺好,那我是否也可以稱呼你為道友?”
張友仁聞言點點頭道:“當(dāng)然,你我皆為道友!”
公孫明軒見狀思索片刻,整理了下身著,躬身施禮道:“公孫見過妙玄道友!”
張友仁聽著公孫明軒的稱呼,心下一陣感嘆,來此界數(shù)年之久,終于聽見了“道友”這聲稱呼。
光大道門,任重道遠。
張友仁整理周身,鄭重的施了一禮說道:“妙玄見過公孫道友”
二人施禮罷起身相視一笑,結(jié)伴向遠方走去。留下身后莫名其妙的二人二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