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各懷鬼胎
三人都未出聲，一起看著盆里那只血紅色的大肉蟲。
這肉蟲大約2寸左右長短，全身肥肉縱橫。很似竹林中常見的竹蟲，但是卻是加大號。全身沒有腳，移動基本靠蠕動。
現(xiàn)在這只大肉蟲在一盆發(fā)臭的污血中，左右扭曲著自己那肥胖的身軀，還時不時抬起頭來，這畫面想想就覺得惡心。
晚清煙畢竟還是個女孩子，看見此等惡心之物忍不住干嘔起來。床榻上的蕭楚淵看著這血盆里的肉蟲，則是一臉震驚的樣子。還沒從自己怎么會吐出這么個東西的疑問中緩解出來。只有一旁的滄瀾鎮(zhèn)定如初，一切盡在掌握中。
只見他從自己針灸包里拿出最長的一根銀針。用桌臺上蠟燭把針尖烤的發(fā)紅發(fā)燙后，拿起銀針走近血盆，對準肉蟲全身上下唯一的黑點，一針從頭貫穿下去。血紅色的大肉蟲還在銀針上扭曲了幾下自己肥胖的身體，便再也不動了。滄瀾見肉蟲已死，便連同那根銀針一起丟進早已準備好的火盆內(nèi)。
“沒想到這只母血蠱這么大，一般的母血蠱也只有云豆大小?！睖鏋戇呎f邊用桌上的醫(yī)用藥水擦手消毒。
“這是何物？為何會在我體內(nèi)？”蕭楚淵終于從剛才的震驚中緩過神來，一堆問題充斥著他的大腦，但還是挑了最迫切的問題問到。心想就算這是在敵營也要做個明白鬼。
滄瀾知道他有一堆疑問，于是不慌不忙的搬來一把藤椅放于床榻邊，打算做長期抗戰(zhàn)的準備了。
“首先，我來回答你第一個問題。這是何物？這是赤月國一種常見的利用血液控制中蠱之人的蠱術(shù)。剛才為你取出的那是子母血蠱中的母蠱，母蠱利用血液傳遞信息素給你全身上下的子蠱，讓它們聽從指揮?！睖鏋戇呎f邊悠閑的坐于藤椅之上，又回答道：“這第二個問題。這蟲子為何會在少將體內(nèi)？那么這個問題就要請少將好好回憶一下，自己是如何中了敵人的圈套的?！?p> 蕭楚淵聽著他這么說，腦海中回想起半個多月前自己喝下的那杯酒···
“那你們是何人？我現(xiàn)在身處何地？你為何救我？”蕭楚淵又接著問滄瀾。
“這三個問題，我可一并告知少將。我乃九溪山上一名閑散醫(yī)者。因醫(yī)術(shù)略有小成，被世人授予九溪醫(yī)仙滄瀾的名號。這位是我的藥童，名喚晚清煙?！闭f道這里，一旁的晚清煙瞪著滄瀾翻了一個大大的白眼。心里罵道：“你才是藥童，你全家都是藥童！”
滄瀾并沒有看晚清煙，但說她是藥童的時候就知道她此刻肯定在罵自己，不禁嘴角上揚繼續(xù)說道：“剛剛我已經(jīng)回答了少將兩個問題，至于最后一個我為何救你。那少將就要感謝你手下一幫忠心護主、保家衛(wèi)國的將士們。他們見你身中劇毒，藥石無醫(yī)，走投無路了。便抱著試試看的態(tài)度不遠萬里把你從邊關(guān)送至九溪山，來見我這個有著“醫(yī)術(shù)超群卻見死不救”名號的醫(yī)者?！睖鏋懻f著抖了一下衣服，已表自己有些復(fù)雜的情緒。
“既然“醫(yī)術(shù)超群卻見死不救”，那你為何還要救我？”蕭楚淵眼神復(fù)雜的看著滄瀾。自己雖久經(jīng)沙場閱人無數(shù)，但此人深藏不漏、城府極深卻看不透。
“我知你對我有疑惑，但滄瀾所說之事件件屬實。如果少將有所疑問，可回營自行詢問張校尉便可。至于滄瀾為何救你，無非是念及國家大義。你們保家衛(wèi)國，在外拋頭顱灑熱血。滄瀾雖為男兒，卻未能在國家有難之時上陣殺敵報效國家是為憾事。但用自己所學(xué)救助邊疆戰(zhàn)士也算滄瀾為國家出了一份力。”滄瀾說到此處之時稍稍有點激動。
蕭楚淵抱拳行禮，對滄瀾說道：“沒想到神醫(yī)這避世之人，也有這份保家衛(wèi)國的男兒熱血。剛才是蕭某不對，對二位有所懷疑。蕭某在這里給二位賠禮了?！闭f完便起身抱拳單腿跪于榻上。
滄瀾和晚清煙見他行如此大禮，連忙過去攙扶他起身。
一番詢問，三人的誤會也算解開了。滄瀾又安排蕭楚淵繼續(xù)休息，蕭楚淵以身強體健作為推脫的借口，但滄瀾讓他尊醫(yī)囑。蕭楚淵無奈，在吃完一碗小米粥果腹后，又繼續(xù)睡下休息。
黃昏時分，蕭楚淵睡飽起身準備尋些吃食果腹。畢竟餓了大半個月沒什么吃食，一碗小米粥是滿足不了他的胃的。
蕭楚淵穿好自己的外衣，走出臥室。剛好看見滄瀾、晚清煙二人在餐桌旁等自己。于是也不客氣，大步走去。
蕭楚淵疑惑的問道：“二位是在等我一起用膳？”
“當然啦！滄瀾算準你這時會醒來。于是便通知常媽今日晚膳比平時晚一個時辰再準備。還不是為了給大病初愈的你補身體?！蓖砬鍩煔g快的聲音響起。
蕭楚淵心中一暖，想起自己從小便在軍營里長大。由于父親身處高位還有些護短，很少有同齡的孩子愿意陪自己玩，每天只有父親陪著自己。
但是自從那件事發(fā)生父親失蹤以后，自己便沒有了朋友與親人。還時不時的被周圍同齡的孩子嘲笑是叛徒的后裔，說自己父親投敵賣國。
于是自己從小發(fā)奮努力、不停的刻苦訓(xùn)練才在軍營里慢慢站住腳。后來一些不相信父親投敵賣國的舊部之人投靠了自己。通過帶領(lǐng)部隊在戰(zhàn)場上，勇往直前、奮勇殺敵才得來尊重。
“喂，感動傻了??？”晚清煙看著不說話的蕭楚淵推了推他的肩膀。
蕭楚淵展開一個開朗陽光的笑顏，又假裝委屈的對晚清煙說道：“還不是因為在一桌子湯湯水水的都沒有什么肉！”
滄瀾看著蕭楚淵的樣子，心里笑了笑：“雖常年帶兵領(lǐng)將，但骨子里還是個大男孩?。 睖鏋懶χ鵁o奈的搖了搖頭，對蕭楚淵說道：“蕭少將難道不知道這剛剛大病初愈之人是不宜食肉的嗎？”
“叫什么蕭少將，多見外！你們又不是我軍隊里的下屬，叫我楚淵就好”蕭楚淵決定把這兩個救助了自己的人當做朋友對待，于是便先從改變稱呼開始。
“楚淵！既然你都這么說了，那你以后喚我清煙便好?！蓖砬鍩熗纯斓拇饝?yīng)著。雖然蕭楚淵給自己留下的第一印象不太好，但他為人正直爽朗的個性到是真的吸引自己。
滄瀾見晚清煙這么痛快就答應(yīng)下來，自己再客氣就顯得不太合群，于是也說道：“既然清煙都這么說了，那楚淵以后便喚我滄瀾吧！”
三人席間，一直歡聲笑語。
蕭楚淵覺得時機到了，于是對二人說：“那個，既然大家現(xiàn)在成為朋友了。不如過兩天隨我去軍營看看怎么樣？這九溪山雖好，但邊疆也有不同的美景?！?p> 晚清煙聽他這么說，想著自己從下界到現(xiàn)在也只在九溪山一處呆過，也想去領(lǐng)略一下大漠的風(fēng)情。又覺得能夠順便調(diào)查下靈珠的所在，于是剛想答應(yīng)下來就被滄瀾的聲音打斷。
“楚淵既然拿我們當朋友，不妨有話直說?！睖鏋懩闷鹱郎系牟璞K，優(yōu)雅的抿了一口茶說道。
蕭楚淵見滄瀾當眾戳穿自己，只覺有點尷尬。想到其實自己也不用隱瞞什么，于是回答道：“額~~~果然什么都瞞不過滄兄??！兄弟我其實是希望滄兄和淸煙姑娘一同回營看看，是否還有將士于我一樣身中劇毒的，并且還想請滄兄幫忙醫(yī)治一二。當然如果滄兄能夠做我軍的軍醫(yī)，楚淵保證一定會在功勞簿上給滄兄記上一筆的。待我軍凱旋歸來，功勞簿遞于圣上面前。想必這太醫(yī)院總管的位置必定是滄兄的囊中之物?！?p> “可能要讓蕭兄失望了。滄瀾向來對功名利祿、黃白之物不甚感興趣?！?p> 蕭楚淵看滄瀾對這身外之物不甚感興趣，又說道：“那滄兄是否對大漠的人文風(fēng)景感興趣呢？這大漠的風(fēng)景可與咱關(guān)內(nèi)的風(fēng)景大不相同。不是有個那個什么詩人作過一首詩描寫大漠壯麗風(fēng)景的么···”
“單車欲問邊，屬國過居延。征蓬出漢塞，歸雁入胡天。大漠孤煙直，長河落日圓。蕭關(guān)逢候騎，都護在燕然?！睖鏋懸娝岚胩煺f不出來，無奈的幫他補上。
“對對對，就是那個什么維。寫的塞外大漠的詩。”
“王維···”
“滄兄真是飽讀詩書、出口成章。比我們這種帶兵打仗的粗人強多了，真讓人佩服?！?p> “······”
晚清煙雖然對人界的詩文不甚了解，但也能看出來。一個帶兵打仗之人和一個詩書文人同桌討論詩文，結(jié)果必定是那個帶兵打仗之人吃虧，然后把詩書文人氣個半死。
晚清煙的笑聲打破了沉默的尷尬。
“我和淸煙可隨你去軍營。但并不是為了功名利祿或是大漠的人文風(fēng)景，是為了那些保家衛(wèi)國的士兵戰(zhàn)士們。我為醫(yī)者，便用自己的所長為國家做一些事吧?！睖鏋懙恼f道。
晚清煙神情復(fù)雜的看了一眼滄瀾，只覺得他好生厲害。明明去前線營地是二人商量好的，為了尋找下顆靈珠的下落。但經(jīng)過滄瀾的一番說辭，變成我軍少將蕭楚淵求著滄瀾和自己去大營為戰(zhàn)士求醫(yī)，而且滄瀾還得了一個視功名利祿為糞土的美名。
晚清煙不禁在心中為滄瀾的智謀鼓掌，慶幸自己不是他的敵人。要不然自己這個傻白甜不被他算計死。不過轉(zhuǎn)念一想，又覺得這一路有他這樣的人陪著自己應(yīng)對敵人，反到甚是安心。
二人不經(jīng)意眼神交流了一下，滄瀾給晚清煙投來一個志在必得的眼神，示意一切交給他。晚清煙也給他投去一個一切聽你的眼神，告訴他自己會緊跟他的步伐。
可一旁的蕭楚淵卻沒有想那么多。見滄瀾答應(yīng)了自己，而且還不要任何回報。開心的只覺得把大名鼎鼎的九溪醫(yī)仙騙回去當我軍的軍醫(yī)，自己此次真是賺大了。此時不僅不記恨投毒之人，反倒有些感謝他了。于是又以茶代酒的敬了滄瀾三杯，已表佩服感謝之情。
就這樣，一頓簡單的晚餐在三人各懷鬼胎的心思下結(jié)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