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娘娘這曲窕一來便蠱惑公主,還與主子同桌而食,娘娘,這是大忌啊娘娘!!自古……自古……”
鄧貴妃依舊是慈愛地看著趙無憂,南兒的聲嘶力竭猶在耳邊,她卻連眼皮都懶得抬一下,只繼續(xù)說道:“再加二十。曲窕,你去數(shù)著。打完了來稟告本宮。”
突然被點名的曲窈愣了一下,趕緊爬起來跟上南兒的腳步,一溜煙地跑出去了,根本不似方才跪下時那般不緊不慢。
趙無憂還懵在原地,四周的人都走了,她才愣愣地問:“是南兒與母后說此事的?”
貴妃點了點頭,抬手說道:“無憂,與母后坐近些。”
趙無憂剛想站起來,膝蓋處就傳來一陣鉆心的疼痛,恐怕是剛才太過害怕,一下子跪的太狠,又跪了一會兒,如今可能站起來是不太可能的了。
貴妃眼中閃過一次心疼,身邊的嬤嬤看到,便十分有眼色的上去將公主扶起來。海棠也過來,放了一個矮凳,將無憂公主安置在軟凳上后,才詢問貴妃是否需要請御醫(yī)前來為公主診治。
可貴妃似是沒有聽到她的請求一般,只是自顧自的拉過公主的手,想了想說道:“今天這些荒唐事母妃不追究,不代表別人便不會追究,倘若有一句鬧到你父皇那里,怕是不會像今日這般好過關(guān)了?!?p> 趙無憂低著頭點了點,膝蓋上疼痛依舊,她不懂為什么母妃只顧著同她說這些廢話,卻不與她提御醫(yī)診治的事,難道這雙腿……在她看來還不如一頓訓(xùn)斥來的重要?
她皺了皺眉頭,貴妃便不再言語,知她心里煩躁了……原本心里有千言萬語,可涌到喉嚨,卻因為她膝蓋疼痛而忘到了九霄云外。
趙無憂不解:“我?guī)蟽阂幌蛴H厚,為何今日她就會出賣于我呢?母妃,你一定是搞錯了,一定是,那么多板子,南兒怎么受的???”
貴妃嘆了口氣,任憑無憂將手從她掌心抽回來。
她不是不心疼無憂的腿傷,而是她想讓無憂記住這個教訓(xùn),人心難測,即便是自小與她一同長大的宮婢也會為了蠅頭小利賣主求榮,若不是怕她覺得自己狠戾,這樣的賤婢,早就應(yīng)當(dāng)杖斃。
鄧貴妃輕聲說道:“人心隔肚皮,這幾年來你待她一向親厚,可若是哪日你對她有半分不好,她便覺得你這是欠她的。至于板子多少,本宮一向?qū)θ瞬粚κ?,她挺得過去,就活著,她若挺不過去,這么個奴才,留著也是麻煩?!?p> 但是這個曲窕……怎么看,都覺得是個聰明人……宮里不缺聰明人,可聰明過頭了,反而容易被聰明誤。
星幕低垂,壓迫得樹葉都動彈不得,空氣仿佛凝滯了,透不來一點風(fēng)。
曲窈此刻正站在南兒面前,眼睜睜看著粗厚的木板一聲一聲,硬邦邦地拍打在南兒腰臀部。
每擊打完一次,南兒便會咬著牙慘叫,那是從舌頭里從嘴唇上壓迫出的血液,隨著骨髓深處的痛苦一同迸濺!而慘叫過后,便是上氣不接下氣的無盡喘息……還有那恒久怨毒的眼神,死死盯著她,仿佛不死不休!
曲窈在這樣令人毛骨悚然的場景下,機械般重復(fù)數(shù)字:“32、33、34……”
隱隱約約的,她似乎聽到來來往往的宮人在交頭接耳,話語低沉不算清晰,但左右不過是新人上位,耀武揚威云云。
南兒滿口血腥,一張一合:“曲窕,我,我與你不共戴天!來世即便是,即便是化成厲鬼,我也要與你算賬?。『?,我就我就不信,你不怕!今日的我,今日的我便是,便是明日的,的你??!”
她不怕嗎?
她害怕,她如何不害怕?
她第一次見到這樣血腥的場面,眼看著干凈飽滿的皮肉逐漸皮開肉綻,血腥味混合著夜晚的花香氤氳在鼻子里,似是怎么撥都撥不亂的噩夢。
打她的人今后與她朝夕相處,可能還與她共分一碗湯餅,如今打起來卻好不手軟,一棍子一棍子像是打在棉被上一般,一點都不帶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