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一望無垠的平原出現(xiàn)變化,兩邊的土地有了高低差,時不時會出現(xiàn)一兩棵落單的大樹。
夜晚扎營的時候,徐峰親自爬上土丘,一眼看到不遠(yuǎn)處聚集的火光。
相對漆黑一片的夜晚,這火光稱得上絢麗奪目。
“我們到了,這就是燃城,炎域永不熄滅的火焰就在這里?!碧K秋看到火光,瞬間將陰霾一掃而空,興奮地為徐峰講解,“永燃之火,是炎域子民火之意志的象征!”
“那應(yīng)該會很有趣。”徐峰撫摸蘇秋的腦袋,仿佛是在哄胡鬧的小孩。
第二天,徐峰讓所有人加速趕路,他要盡快進(jìn)城,杜絕一切意外。
但意外終究還是找上了門。
臨近燃城,樹木愈發(fā)茂密且高大,徐峰他們需要隔一段時間就爬上高點(diǎn)糾正方向。
“把異火留下?!?p> 滄桑而冰冷的聲音從前方傳來,徐峰不得不讓其他人先停下腳步。
“切,投靠王侯的叛徒,靠異火晉升一階又怎么樣?到最后,還不是任人使喚的小狗。”
這次是歇斯底里的聲音。
徐峰獨(dú)自走了幾步,靠著草叢掩藏身形。
他看見了兩種聲音的主人。
一人高瘦,身穿黑袍,胸前別著紫色的勛章,上面的數(shù)字是三。他嘆息一聲,用疲憊的聲線說:“無非討個生活而已,你若束手就擒,死相也好看些?!?p> 同時,他揮舞手中的火系法杖——準(zhǔn)確地說,是翠綠的竹條頂端綁了一小塊煤石。
另一人稍矮一些,雙手空空,法袍的口袋卻很鼓,他胸前的紫色勛章也刻著數(shù)字“三”。
他注意到法杖上黑不溜秋的一團(tuán),大驚失色:“為了殺我,王侯連魔法石都舍得?林炎,你來真的?”
徐峰看得更認(rèn)真了,這二人無疑是被圣殿承認(rèn)的魔法師,他們到底能否使出魔法?
“給異火,看在多年情分上可免你一死。否則……”林炎不愿多說,右手將法杖高舉,左手背在身后迅速抽回,呲地一聲,食指的指尖處竟燃燒出一朵火苗。
“你真要激活魔法石?”那人咬牙,雙手伸進(jìn)口袋,醞釀一番,“那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兩人怒目互瞪,動作蓄勢待發(fā),徐峰下意識地往后退了幾步,不想被魔法的余威波及。
林炎緩慢地將指尖的火苗靠近捆在竹條上的煤塊。
煤塊被火苗燙了一會兒,才逐漸點(diǎn)燃,竄起更大的火苗,可能是因?yàn)榧兌炔粔虻木壒?,還冒出了大片黑煙。
另一人也沒閑著看熱鬧,他從口袋中拿出一大摞黃褐色的祭祀紙,揮灑到半空中,一手極快地從口袋摸出什么,瞬間紙張被點(diǎn)燃,產(chǎn)生了劇烈的火光。
“三階魔法,玄火符!”他面色潮紅,對著火光癡狂地嚷道,林炎則如臨大敵,揮動竹條,嘴中念念有詞。
火光來得快去得也快,早早地消散在半空,燃屑并未有半分落在林炎的衣著,饒是如此,林炎仍是氣喘吁吁,仿佛身體遭受劇痛。
徐峰仔細(xì)地觀察、反復(fù)地揣摩、認(rèn)真地思考,依然沒有看出眼前的畫面有半點(diǎn)魔力的痕跡。
“怎么看都像是道士作法?!?p> 徐峰蹙眉,眼前的事情如兒戲一般。
他甚至覺得讓其他人停止行進(jìn)也是大題小做。
一人玩紙,一人燒煤,惹得徐峰昏昏欲睡,卻又在尾聲,由兒戲耍成慘劇。
林炎居高臨下,滾燙的煤石被竹條牽動,塞入另一人的嘴中,勝負(fù)已分。
“想靠玄火符取勝,還是差了一些。異火再好,也得有命享用?!?p> 說罷,林炎從尸體的口袋中找出一塊包緊的紙布。
林炎慢慢打開,徐峰順勢走近兩步,正好看清里頭的東西——一堆反光的銀質(zhì)粉塵。
“這便是冷火,哈哈,有了它我便能再進(jìn)一步?!?p> 他肆意地大笑,將紙布小心地放入包裹之中。
面對秀色可餐的獵物,徐峰再不猶豫,快步朝林炎走去。
林炎察覺到聲響:“是誰?”
林炎松了口氣:“原來是個無階平民?!?p> 林炎皺眉怒喝:“見我為何不行禮儀?”
林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你是魔,唔——”
徐峰的手扣住對方的嘴和使其發(fā)聲的骨骼,劉三所贈的匕首第一次嫁人,害羞不已,臉蛋都變得紅撲撲的。
“這就是魔法?”徐峰不屑地問,望著林炎咽下最后一口氣。
他撿起兩人的勛章、異火,并將一人的法師袍收入包裹,另一人的則現(xiàn)場燒掉。
“這就是禮儀?”徐峰好笑地看著手里雞蛋大小、乒乓球重量的勛章,把玩片刻便收進(jìn)口袋。
功成身退,他將運(yùn)動出的汗擦去,待心率恢復(fù)正常以后才調(diào)頭去見眾人。
“怎么了?”宋啟問,“前面有什么危險?”
徐峰不知道怎么解釋,他覺得也不應(yīng)該由自己解釋,于是語氣帶上困惑與不解:“你們自己去看看吧,炎域邊境有這種風(fēng)俗?”
劉三應(yīng)聲,前去察看,回來時臉色陰晴不定:“真他娘的惡心,兩大男人玩這個?!?p> 徐峰沉默,搬運(yùn)尸體要花費(fèi)時間和體力,也難以解釋剛才聲音的來由,焚燒尸體更是要數(shù)天之久,這才留下了些許的破綻。
“也許會有厲害的玩家,遁著我的破綻,布置計劃,給我致命一擊。”
如此一想,徐峰的心情突然出奇的好。
“走吧走吧,留在這兒也是沾晦氣?!眲⑷荒偷叵?qū)傧聯(lián)]揮手。
蘇秋則湊近徐峰悄悄地說:“大人,炎域的邊境沒有這種風(fēng)俗,大人千萬別多想?!?p> 徐峰敷衍地點(diǎn)頭稱是,蘇秋卻不肯饒過他。
趕路途中,徐峰的耳朵一直不得清閑。
“大人,我知道您對這種事印象不好,但其實(shí)也沒有那么難以理解。”
“大人,別這么看我,咱們村可沒有出過,不信你問宋大哥。”
“大人,我餓了,給點(diǎn)吃的。”
蘇秋仿佛變成了以前那個無拘無束、滿心歡喜的姑娘。徐峰笑著回應(yīng),面露溫柔,他從未忘記蘇秋對魔族深惡痛絕的態(tài)度,也知道自己被指認(rèn)魔族以后,下場不會和張興兩樣。
暮色降至,還有最后一小段路程,徐峰不愿在夜晚趕路,于是命眾人扎營休息。
賬內(nèi),徐峰摩挲著勛章,對未來充滿信心。
他已經(jīng)把禮儀騙到手里,接下來就是借禮成勢,一步一步地將其他玩家一網(wǎng)打盡。
“大人,你在嘀咕些什么呀?”蘇秋半夢半醒,嘴里哼哼道。
“沒什么,就是想蘇秋有時也蠻可愛的,再少吃些東西就好了?!?p> 徐峰難得開一次玩笑,蘇秋立馬臉紅,直接清醒過來,然后傻傻地笑了兩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