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護車發(fā)出尖銳的呼嘯聲,疾馳在繁華的街道上,車里卻是極安靜,只除了蘇韻怡斷斷續(xù)續(xù)的抽泣聲,以及歐嘉治偶爾一兩句柔聲撫慰。
林西爾不想聽,也不想看,但她必須守著爸爸,所以避無可避。
她處在極致的堅強和脆弱兩端,不知道下一步會發(fā)生什么,又不容許自己有一秒的倏忽,整個人就像被一根細繩,吊在懸崖邊上,稍不小心,就會粉身碎骨,一無所有!
她有過奢望,如果,他也能握一握她冰涼的手,或是給一句半句安撫的話……
“嘉治,孩子,孩子會不會有事?”
“放心,不會的。”
“萬一,孩子沒了,我,我……”
“孩子沒了,我會讓害死他的人償命!”
償命?
他想要她的命么?
林西爾只能緊握爸爸沒有知覺的手,別過臉,咬緊牙關(guān),把淚水硬往肚子里咽。
到了醫(yī)院,她連悲傷的空隙都沒有,像一個渾渾噩噩,又高速運轉(zhuǎn)的人偶,一項一項的辦理入院手續(xù),終于林國龍被送進了手術(shù)室。
另一間手術(shù)室,蘇韻怡的搶救,也在緊張的進行著。
手術(shù)室外,靜謐的走廊里,又只剩下林西爾和歐嘉治兩人。
她對他已沒有奢望。
他只要別再過來罵她,羞辱她就可以了。
手術(shù)燈亮起的一瞬,林西爾仿佛被抽干全身力氣,委頓的靠上冰冷的鋼質(zhì)椅背,望著空無一物的天花板,細細的喘息著。
但她還要用力掐手背,逼自己保持絕對的清醒。
不知是心疼她,還是受不了尷尬的氣氛,林國龍的秘書沙蓮娜站了一會,便小聲問:“林小姐,我去給你倒杯熱水吧?”
“不,不用?!绷治鳡枔u搖頭。
從前,她多么期待跟歐嘉治單獨相處的時光,現(xiàn)在,一刻也不想要!
“那,車上有毯子,我去給您拿來?”沙蓮娜頓了頓,聲音放的更低,“這個時候,您更要保重啊……”
林西爾匆匆趕往醫(yī)院,身上穿著的,還是露臂露背的晚禮服,不知是風(fēng)吹過走廊,又或者只是心里冷,被沙蓮娜一說,不禁搓了搓臂膀,真的感到一陣寒涼。
她蘧然一省,是的,爸爸正躺在手術(shù)臺上,還有一堆的事等待她處理,這個節(jié)骨眼,決不能倒下!
“好,麻煩你?!彼缓命c點頭。
“您稍等,我就來?!鄙成從却掖易吡?。
林西爾抱緊胳膊,堅強的等待,努力當(dāng)對面的歐嘉治是空氣。
可是,怎么做的到呢?
兩人從碰面、相識、畢業(yè)、重逢、訂婚……再到昨天、剛才、現(xiàn)在。
所有的歡喜、甜蜜、悲傷、憤怒,就像無序的斷片,在她的腦海中交織閃現(xiàn)。
歐嘉治忽然站了起來。
他要做什么?
林西爾脖子一動,便硬生生的忍住了。
現(xiàn)在,為了爸爸,為了林氏,她要堅強,但要鎮(zhèn)定,決不能受他影響,受他挑釁!
幸而,歐嘉治并沒有招惹他,只是到了走廊盡頭的窗邊,扯松領(lǐng)帶,吹了幾秒鐘冷風(fēng),又把窗戶給關(guān)上了,似乎很焦躁的樣子。
終于沒有風(fēng)了,林西爾稍稍松開手臂。
在她的記憶中,這個男人是任何事,都可以冷靜到冷酷,此刻為了蘇韻怡,卻如此不淡定。
呵呵,居然愛上這種賤女人,這算是老天爺幫我報復(fù)了他么?
林西爾心頭凄涼,又感到有些可笑。
這時,電梯門打開,一下子沖出好幾個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