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蘭芝堂
一個病人如何與這件事情扯上關(guān)系?
更何況是從出生開始,在眾人印象里就不曾離開過房間的病人。
不,關(guān)鍵點不在于兩者的關(guān)系,而是那個病人本身。
此子爭不得天命。
這句話可是有太多的解釋了。
若是從陳元的角度來解讀,天命……這本是一種虛無縹緲的東西。
或許可以稱作是命運,命數(shù),在過去,一些半吊子的風(fēng)水師往往會將這些意思相近的詞混淆著掛在嘴邊,說著一些連他們自己都聽不懂的胡言亂語。
但真正的天命——從目前的研究中給出的解釋,就是一個人實際能活到的最大年齡。
這其中不包括天災(zāi)人禍。
若是從這個角度來看,那位大夫說出來的話也基本上符合現(xiàn)在流傳的,關(guān)于武安侯孩子的病情。
可是為什么呢?
一個有了那么嚴(yán)重病情的人。
一個有如此病人的家庭。
為什么還要去買真龍履?
雖然陳元無法感同身受,但他也明白一個簡單的道理——若是再家里有那么一個病入膏肓的人,是絕對不應(yīng)該將多余的資源耗費在不必要的東西上的。
可是為什么?
那位武安侯的名字,赫然就在殘缺的名單上。
這天底下……怎么會有如此巧合的事情?
但考慮這些事情之前,首先還是要弄明白一些事情——就算那些事情目前看來,似乎是沒有任何意義的。
那個孩子到底得了什么???
這是他目前迫切想要知道的。
會不會那孩子根本就沒有生???
甚至——會不會根本不存在什么“武安侯的孩子”?
因為這些都只是假設(shè)。
所以不論多么荒唐都可以。
“蘭芝堂……便是這里了?!?p> 方才那本小冊子上記載的眾多大夫來自各個有名氣的醫(yī)館,或者是一些對煉丹有頗高造詣的宗門。
這蘭芝堂便是其中出入那扇門戶大夫最多的一家。
所以陳元便將自己的第一個目標(biāo)定在了這里。
在這里應(yīng)該就能打聽到他想要知道的信息。
確定了那位武安侯的孩子到底生了什么毛病,一些猜想就能得到證實。
蘭芝堂。
白玉京里出了名的醫(yī)館,在這里集結(jié)了各大煉丹宗門內(nèi)精品的丹藥,他們本身并沒有專門的煉丹師,他們只是一個平臺。
出了名的種類豐富,出了名的質(zhì)量精良,也是出了名的貴。
一般能在這里買得起丹藥的,都是那種非富即貴的大戶人家。
遠(yuǎn)遠(yuǎn)地就開始聞見閣樓之間傳來的丹藥香氣,待走近了,就看見一座兩頭尖的怪異建筑,被幾根若隱若現(xiàn)的光帶纏繞著懸在半空中,其四周有云霧繚繞。
再以某種法術(shù),于那些云霧中刻下亮眼的招牌——蘭芝堂。
很簡單的嘛。
自己是監(jiān)天司的捕快。
自己的手里可是有著定天劍。
只要走進(jìn)去,然后說出來那句話——
“監(jiān)天司辦案,把你們這里姓蕭的那位大夫——”
“滾出去!”
“哎?”
陳元才走進(jìn)去,就聽見里邊傳來一個女人尖銳的叫聲。
然后就是一個讀書人模樣的中年人灰頭土臉地從里邊跑了出來。
或許是因為跑得匆忙,直接撞上了陳元的身子。
別看陳元模樣矮小,但卻是實打?qū)嵉男薜勒摺?p> 而對方雖然一時間沒有感覺出什么修道者的氣息,顯然也是及不上陳元的。
被這突如其來的一下,又沖撞進(jìn)了里邊,跌坐在地上。
“以后別再進(jìn)來了,簡直是給你爹丟臉!”
就聽里邊那尖銳的聲音再次響起。
一個穿著大紅裙子的女子便站在了那個讀書人的身側(cè),也站在了陳元的面前。
她起先沒有注意到陳元。
只是將視線落在地上的讀書人身上。
語氣頗為嚴(yán)厲。
而坐在地上的讀書人只是垂著頭,悶聲不響地,一動也不動。
“發(fā)生了什么事情?”
陳元語氣平淡,心里卻有些不悅。
他是來這里尋找線索的,心里還在想著要如何將接下來獲得的線索拼接起來,以及日后需要做些其他什么事情。
被那紅裙女子這一聲吼,卻是亂了心境。
現(xiàn)在腦子里是一陣空白。
在沒有見到這讀書人的時候,甚至還以為里邊的人說的是他。
“關(guān)——”紅裙女子橫眉冷對,那句話卻在說出口的瞬間,卻是忽地面色一變,她話鋒一轉(zhuǎn),“官老爺您怎么來了,不知有什么事?”
“我可不是官老爺?!?p> 陳元揶揄。
輕笑一聲。
“我的事情暫且不提,還是先談?wù)勥@里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情吧?!?p> “哦,官……咳咳,捕快大人說的是他呀,他是一位煉丹師,只不過他煉制的丹藥達(dá)不到我們蘭芝堂的標(biāo)準(zhǔn),不能讓他的丹藥在這里出售罷了?!?p> 紅裙女子瞥了一眼陳元的那把劍。
連忙改口。
“原來如此?!?p> 他微微頷首。
算是明白了事情的簡單輪廓。
那紅裙女子又蹲下身,從袖間取出一枚大錢丟給讀書人,臉上滿是鄙夷。
直接丟在了他的臉上。
大錢滾落在地,發(fā)出一陣響聲,煞是刺耳。
“喏,這些錢就當(dāng)我們買了你的丹藥,還不快走?你爹的丹藥當(dāng)年可以在我蘭芝堂賣,不代表你也可以……若是想加入我蘭芝堂,還是再多練個一百年吧!”
“我的丹藥……不比我爹的差!”
那讀書人低聲嘟囔了一句。
卻是直接抓起了地上的大錢,迅速從地上起身,走出了正門。
轉(zhuǎn)眼便不見了蹤影。
真是一個奇怪的人。
陳元稍稍一愣。
細(xì)想之后,卻是覺得有些好笑。
“有意思……”
“捕快大人您可別覺得我刻薄,那煉丹師的爹確實是煉丹天才,但他卻根本沒有繼承到他爹的半分天賦,成天鉆研奇怪的丹藥不說,丹藥的品質(zhì)也是參差不齊,莫說入不得蘭芝堂,就算是其他醫(yī)館那也不一定收??!”見陳元面色又變了,這紅裙女子才笑著解釋道,“那種丹藥若是叫人吃了,其中的丹毒可是會要人命的,我們這里也是為了客人們的健康著想啊?!?p> “我知道?!?p> “那大人……”
“我們來說一說我這邊的事情吧?!标愒⑽㈩h首。
他被紅裙女子帶到了里邊待客的房間里。
看著對方為他沏了一杯茶水。
然后就坐在他的邊上。
兩人簡單地交談了一番有的沒的。
陳元也算是知曉,她是這蘭芝堂的管事,平時蘭芝堂大大小小的事物都是歸她管的。
但問及她名字的時候,她卻總是遮遮掩掩。
到這時,她才笑著問道。
“不知是什么事情?”
“你們這里可有一位蕭大夫?我要見他。”
“蕭大夫?”
紅裙女子聞言,卻是忽地面色一變。
也不知道是聽見了什么,慌亂之間揮手,直接打翻了一側(cè)的茶盞。
直到這時她才回過神來,面色蒼白地低著頭。
將地上的茶盞撿拾起來。
“實在是……實在是抱歉,捕快大人,那個……我……”
“怎么,我問了什么不該問的問題嗎?”
“不,不是的!”她尖叫一聲,拼命搖著頭,“我只是有些……對!有些驚訝,為什么捕快大人要問蕭大夫的事情,他……”
“他怎么了?”
陳元聽出來這里面有些問題。
從位置上站起身。
冷冷地看著對方。
腰間的定天劍雖然未曾出鞘,卻已經(jīng)橫在了身前。
“這位姑娘你應(yīng)該知道的,我監(jiān)天司的手段……”
“……罷了?!背聊似毯?,紅裙女子終于是泄氣了,苦笑道,“不過還希望捕快大人知道,這種事情……與我蘭芝堂沒有半點關(guān)系,全都是蕭大夫一個人的責(zé)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