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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江令

32.盜信(2)

春江令 玉衡眉 2295 2020-04-28 14:32:21

  葉慕雖是用了暗器,心里卻早就做了準備,因而即便一擊未中,她也并沒有感到詫異。畢竟,沒找到秦風通敵的證據固然可惜,但以后再找就好,總會有機會的,總好過她今天就將一條命栽在這里。

  趁著來人被暗器吸引了注意力,外面也沒有埋伏,甚至一點動靜都沒有,葉慕早已閃身往窗邊而去,準備越窗離開。

  許展墨借著洗米水一般稀疏朦朧的月光,總算打量清楚了那人的形容。一頭黑壓壓的頭發(fā)用一支簪子在頭頂上別成了一個不小的團子,穿了黑色夜行衣的身體纖細非常,胸前卻平平坦坦,像是個子矮小的男人,也像是女人。

  這人看著眼生,一見來人了就跑,活像是怕被人發(fā)現(xiàn),雖然背脊挺拔,但在他看來依舊一副鬼鬼祟祟的模樣,定不會是秦風留下來“釣魚”的人。

  那就是賊了。

  有點兒意思,也不知是該說這賊的消息真靈通,還是該說秦風這輩子作孽太多樹敵太多。

  眼看那賊離窗戶已經不遠了,就要離開。

  許展墨不知道那人的目的是不是跟自己相同,有沒有拿什么他要找的東西,但凡事不怕一萬,就怕萬一,抓了總比放走好;何況這人敢冒險闖秦府,定然是知道些什么,抓了他,或許還能從他那里知道更多秦風的齷齪事兒。

  腦子里百轉千回想了許多,實際上現(xiàn)實里不過電光石火,許展墨習武這么多年,本能甚至快過腦子,一見那人已溜到窗沿,許展墨趕忙擲出手中折扇,趁著那人躲避折扇的功夫竄到了他身邊,伸出雙手,一手撈回折扇,一手彎成虎爪,就要擒住他的膀子。

  那人反應很快,步子又輕快,不等他的手伸過去,就微微朝后下腰,躲過了飛到他面前又開始往回回旋的折扇,而后快步往后退去,一轉眼就又與許展墨拉開了數(shù)步的距離。

  葉慕邊往后退,心里邊止不住地罵著。別說她用慣了的兵器了,她手頭連隨便一點的刀槍劍戟都沒有,跟這人正面打的話沒多少成算;她是輕功最好,她也確實想溜出去了,可沒成啊,方才這一進一退間,這人已經擋住了她的出路;想要在屋子里繞開他,這書房里地方又太小了,她的輕功根本沒處使,稍微動作大了弄出點聲音都怕會招來什么人??善萋└赀B夜雨,她身上帶著的銀針也已經快沒了,她不能再隨意用。

  沒辦法,只能先拖延住他,趁他不備再放暗器了。

  思及此處,葉慕沒再往后退,而是迎身而上,開始與這人手對手、腳對腳地打了起來。

  “一寸長,一寸強”的道理將眼下這種情境描繪得格外貼切。矮個子的手腳本就比他的手腳短,他手上又拿著一把舞起來能讓人聽到風被撕開的聲音的折扇,在許展墨看來,這賊人招架得似乎有些吃力。他手底下的招式越發(fā)狠厲,想要趁著機會趕快制住這人。

  可在葉慕看來卻并不是這么一回事兒。

  她從小便身子柔軟,與旁人比起來底盤有些不穩(wěn),因此動手時愛使手上的功夫,也愛挪著腿腳變換位置。但此時與這男子動手,她可是牢牢地站在這一個地方,只躲著他的扇子,因此難免有些應接不暇;也是因此,她越發(fā)發(fā)覺這人的招式迅猛、兇狠,且標準。

  不只是標準,而是,太標準了,標準得像是書中的做招式解析的小人兒走下來了似的。雖然不至于死板,但他有些動作使力的地方不對,動作的威力自然也會大打折扣,略顯僵硬的套路也著實是少了幾分變通。只是眼下她沒心思探究他功夫上的這份怪異是哪里來的,因為她在這些招式里面尋到了好些空當。

  男子又投扇擊她,被葉慕躲過。趁著扇子還未飛回來,她放開雙腳,上身直起,兩手攻向對方,卻是使了套拳法。

  這套拳法名叫伏神拳,江湖上早已失傳多年,她還是聽云山閑侃時提到過,后來又偶然在宮里看到有古籍記了這套拳,便自己學了下來。如今她一改先前的避讓鋒芒,又使出了伏神拳,男子果真被打了一個措手不及,被她攜著深厚的內力一拳砸向小腹,忙不急地向后撤去。

  只是,因這伏神拳的套路與普通拳法不同,拳法的攻勢都在上路,使拳的人須得穩(wěn)穩(wěn)地扎著馬步,折扇從背后飛回時她來不及閃避,衣服被劃破,露出了內里一片皎白如月的肩頭,細小的口子透出一條窄窄的紅,妖冶奪目。但葉慕像是并未察覺肩頭的傷,而是抽了手捂住腹部,抬眼死死地看向對面,神色一片震驚。

  許展墨心中亦是有些駭然。這賊人剛使的也不知是哪家的拳法,他竟聞所未聞,雖是躲開了,但到底還是受了拳上的內力波及,腹上一痛。等站穩(wěn)了腳,他便注意到對邊一片薄薄的雪色,月光淋在那片肌膚,都略微遜色了三分白。

  果真是個女人。這個想法在他腦袋里冒了出來,他瞇瞇眼,但心里實際沒起什么波瀾。

  他這人,對女子從來都帶了幾分微妙的情感,類似憐憫,卻又不全是憐憫。倒不是視女子為弱者,認為女子無論是力量還是天賦都天生不如男子,所以對這個性別群體輕視而憐憫,而是十分矛盾的,憐憫,卻又敬佩。

  這種感情最初出現(xiàn)在他母親身上,并在他眼看著她撐著一口氣還要沖著他笑,五指盡斷卻依舊勉強地舉起手朝他費力地揮著,最后消失在茫茫的火光里,消失在他漸漸變得朦朧的眼里,消失慢慢長大的他的夢境里以后,被轉移到了他見過的每一個女子身上。也是因為這種感情,他近乎本能和執(zhí)念地對每個女子都格外寬容。

  但這種出于憐憫和敬佩的寬容,顯然并不能用在這種涉及利益的情況下。

  定了定呼吸,見那女人一個閃身便到了門邊,許展墨趕忙又飛扇過去欄她。

  這人定是不會輕易放自己走了,葉慕無法,只得抬腿踢開折扇,攔下了對面男人的攻擊。

  兩個不知對方身份只能胡猜的人就這樣再一次你來我往地纏斗了起來。

  半晌未分出勝負,兩人心里都有些急了,又聽得外面?zhèn)鱽黼[隱的腳步聲?;煸谧o院堆兒里的孟合怕主子還沒完事兒,眼看院子已經不遠,裝作不經意地提大了聲音,開始抱怨今晚的那個毛賊,實際是給許展墨報信。

  兩人也再顧不得什么,都加快了出招和閃躲的速度。

  折扇再次飛來,自耳后勾斷了葉慕臉上的蒙面巾,露出了一張白生生的小臉,黛眉飛揚,檀口微張,貝齒瑩白。

  許展墨接住了飛回的折扇,看著這張熟悉的臉,雙眼驀然睜大。

  “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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