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可能性B 預言家的所見
如果解謎家的“解謎”是正確的話,該如何理解“真相與真相的矛盾”呢?
——竊賊并不是兇手?她和江之島奇運串通好了?只是為了開始這場自相殘殺?
——倒是沒必要想得那么麻煩……
——其實有一個十分簡單的解釋。
……
午飯后。
弓道家直接去了宴會廳,大概是現在就開始準備晚宴了。
自己很在意他到底有沒有去問天才關于“虛擬現實”的事情。不如說更加在意天才到底隱瞞了什么。
大家則是分頭去搜查了……不對,真的在搜查嗎?
——總覺得沒什么人在認真搜查啊……但愿是我的錯覺。
預言家踱步,來到了樓梯口。
如前所述,樓梯口的尸體和血跡通通被清理干凈了。
現在能夠確定,移動柵欄門內“超高校級的死者”的尸體的是天才。然而仍然無法解釋偵探和鎖匠尸體的失蹤。
——大概不是重點……至少或許不是現在應該考慮的問題。
預言家順著樓梯往下走去。
偵探的尸體當時就是這么坐在樓梯的盡頭,上半身靠在墻上。
能想象出偵探后腦遭受重擊,然后摔落樓梯的場景。
宛如慢鏡頭,偵探往樓梯下栽倒。
那個時候的偵探還有什么殘余的意識嗎?斷然是沒有吧。
死亡留言永遠是在人還活著的時候留下的。而被一擊斃命的偵探無法做到這點。
意識隨著生命一起喪失,彌漫、散開在清冷的空氣中。
身體仍受到重力的擺布,直接砸了下去,與臺階接觸。
然而重力仍沒有放棄,被割斷了線的木偶就這么滾動、彈跳……
獵鹿帽在偵探摔倒的過程中就脫落了,它無情地飄到了臺階上。
這毫無疑問是某種象征。
獵鹿帽象征著偵探的死亡……沒錯,確實如此。只是這象征未免來得太無意義了。既然偵探的死已經以更加直觀的形式展現了出來,那么這個“象征”還有什么意義呢?
獵鹿帽又失去了意義。
不足以成為象征的象征。不完整的故事。
上升的意識,下墜的身體。脫離存在的獵鹿帽。
頭上冒出的血在空中劃出一道痕跡。
血,它們也是想要隨意識歸于無形的。不過它們失敗了,它們仍然被重力扯了下來,涂在臺階上。
隱約可以聽見響聲。
偵探的身體終于砸在了臺階轉角處的墻壁上。
他停了下來。孤獨地靠在那里。
“超高校級的偵探”迎來了他的結局。
……
——但是。
預言家走到了樓梯底下的轉角處。
偵探的尸體本應就靠在這里的。
尸體已經消失無蹤,第一次學級裁判也確實結束了。
——但是。
預言家回頭,看向上方的樓梯口。
一樓的燈光通過樓梯口瀉入樓道。同時,樓道的燈光也粗暴地通過其往樓道外涌出。
樓梯口成為了燈光的漩渦。
預言家隱約能看到,那里站著一個模糊的人影。
——兇手。
——如果解謎家的“解謎”是正確的話,該如何理解“真相與真相的矛盾”呢?
——有個很簡單的解釋……兇手不止一人。
——第一個兇手殺害了鎖匠。然后,第二個兇手殺害了偵探。
——站在樓梯口的……第二個兇手。
……
大腦有點混亂。
——偵探是“一擊斃命”的。之前搜查的時候沒有多想,但現在想來多少有點問題。
——盡管偵探也不強壯,但身材矮小,且為女性的超高校級的竊賊,真的可以做到一擊直接殺死戴了帽子的偵探嗎?
自己的推理應該沒有出錯,確實存在另一個兇手。
——那么那個兇手是誰?
——警察嗎?槍殺竊賊就是為了讓第一次學級裁判直接結束……倒是不錯的理由。不過這個能作為“證據”來使用嗎?
——自己仍然忽略了什么嗎?
密室詭計?竊賊?作為兇器的高爾夫球桿?非常干凈的高爾夫球桿?血包?死亡留言?殺人動機?一切行為的動機?死因?樓梯口?開鎖的才能?
“喂,你在這里發(fā)什么呆?”
嚇了一跳,往聲源處看過去。
超高校級的劍道家正從負一層走上來,直直地盯著擋在路上的預言家,臉色稍有不善。
“抱……抱歉?!鳖A言家往旁邊讓了點。
劍道家越過預言家,向一層走過去。
預言家沉默地看著劍道家的背影。
自己沒有評價女孩子的習慣,這也只是單純地看著背影而已。
劍道家的左邊腰間掛著一把刀。那是清楚昭示著“劍道家的存在”的道具。
——道具。才能為“超高校級的劍道家”的這個女孩自然可以是其他什么人,但當她試圖作為劍道家而存在時,她就必須依靠這種道具。于是這把刀的最大意義就在于此……
——刀。刀痕。
在思緒向著不知道什么地方飄過去之前,記憶忽然蘇醒了。
——【在鎖匠死后,劍道家很天真地懷疑起了“超高校級的死者”,想把柵欄門破壞,直接發(fā)掘死者的真面目。于是就在大晚上提著刀過去了。至于結果?結果就是等她到柵欄門前,死者已經消失了。然后她不死心地仍想破壞柵欄門,但這門比她想得還要堅硬,最后就只是在鐵欄桿上留下了刀痕?!?p> ——雖說完全不知道詳細時間,不過劍道家或許在當時得到了什么信息……
“等、等等,劍道家!”靈光一現,預言家喊住了正在上樓的女生。
“……”劍道家沉默著扭頭,不耐煩地看著預言家。
“那天晚上……你有沒有聽到,或者目擊到什么東西?”
“……哪天晚上?”
“偵探死去的那晚……”預言家有些著急。
“哦?”
“那天晚上,你是……”預言家本打算進一步解釋,忽然發(fā)現自己似乎失言了,可話已經說出了口。
“你怎么知道的?”
劍道家的右手搭上了刀柄。
“……天才告訴我的?!笔艿綒獾耐{,預言家果斷吐露了實話。
“……天才啊……”劍道家的氣勢一下子弱了下來,“我真的覺得你們一個個都很麻煩啊……”
“那么我剛剛的問題——”
“什么都沒有。至少我什么都不知道?!眲Φ兰一卮鸬卯惓8纱?。
意料之中的失落感襲擊了預言家。
一時之間說不出話來,也沒辦法進行有意義的思考。
看著陷入失落的預言家,劍道家多少有些不滿:“喂,你為什么問我這個?”
“……沒什么……個人興趣而已?只是因為我懶得參加搜查。”預言家漫不經心地扯謊。
“哦。這樣啊,那我也解釋一下?!眲Φ兰覜]有懷疑預言家的謊言,只是臉色微紅地說道,“我那天晚上去柵欄門那里,絕對不能算什么‘不經大腦的天真行為’。天才看上去太聰明了,所以我也沒跟他說……我那天晚上的行動,是建立在我對偵探的絕對信任上的?!?p> “因為信任偵探的判斷,所以打算去直接發(fā)掘‘超高校級的死者’的真面目?”預言家插嘴。
“是這樣。我肯定信任偵探……因為我和偵探,之前就是認識的?!眲Φ兰业?。
這并不是什么沖擊性的發(fā)言,但預言家還是愣住了。
單純是意料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