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無意義的過去 身份
早六點五十八分。
天海蘭太郎的家。
他將黃油均勻涂到切片面包上。
淡淡的食物香氣。
即使只是例行公事一樣的廉價早餐,但天海蘭太郎今天也覺得這早餐難得的美妙。
天已經亮了。
陽光透過窗戶,照亮了餐廳內部。余下的一點陰影也不過是用來襯托明亮的點綴。
離上學時間還早,更何況他可以請病假。所以完全不用在意時間的問題。
悠閑。
“過分奢侈的悠閑時光吶,你不這么覺得嗎,白銀?”他在餐桌旁踱步,向坐在餐桌前的女生搭話道。
“雖然我的人物設定一般負責吐槽,但也不是你這么直接問的啊。”女生——白銀紬——咬下一小口面包。
天海蘭太郎將手中的切片面包對準窗戶。
僅憑早上七點的陽光,要穿透切片面包還是有些難度。
“抱歉,沒用更好的食物來招待你。”他說。
“你知道我不介意這個。況且又不是第一次了,你今天說這話干什么?”她說,“看起來你心情不錯?”
“是啊,在噩夢之館的那幾天,總是很難認真去吃一頓飯啊?!?p> 天海蘭太郎說道。
……
……
稍作回憶,噩夢之館的伙食除了泡面就是泡面。幾個陌生人間相互警惕著,一言不發(fā)地啃著泡面,中間說不定還會有個發(fā)現(xiàn)尸體的插曲……天海蘭太郎自己是經常連填飽肚子的心情都沒有。
“雖說我只在噩夢之館待了兩天的時間,不過還真是給我留下了難以磨滅的印象啊?!彼谱?。
“好的意義上還是壞的意義上?”白銀紬問。
“各種意義上都是。”天海蘭太郎答。
“聽上去讓人有點羨慕呢?!卑足y紬輕笑著。
——這表情和“羨慕”也不知道有幾分是真的。和白銀交流的時候總要考慮到她的演技,雖然她一般不用演技來騙人。
“沒什么值得羨慕的,這種經歷一次就完全足夠了?!碧旌Lm太郎搖頭,“說起來,你公司里事不是挺多的嗎?今早怎么有空過來?”
“事確實多啊,不然昨天就來見你了?!卑足y紬放下面包,豎起食指,“昨天聽說你從噩夢之館回來了,結果一直到今天早上才騰出空閑時間。”
“你也辛苦了。在彈丸team里工作也不容易啊?!?p> “沒錯沒錯。越是要做一個好的項目,背后的staff就越要付出巨大的心血?!彼c頭。
這話有點說教的感覺,不過若是與白銀紬熟識,就知道這只是她的說話習慣。
這個習慣的由來說不定是白銀紬以前做cosplayer時總是在向其他人宣傳她認為好的作品。
這也不過是天海蘭太郎的猜測。畢竟習慣并不是外人很容易說清楚的東西,甚至本人也沒有自覺。所以,雖然天海蘭太郎和白銀紬早就熟悉到了青梅竹馬的地步,他也仍沒有辦法在這種細節(jié)上的方面下論斷。
“那彈丸論破第五十一期的工作交接得怎么樣了?”他隨口一問。
“基本都搞定了。還有一些細節(jié)也和博斯交代過了……煩就煩在博斯那邊事也挺多?!?p> “博斯……她主要是在忙第五十期的部分吧。”
“是啊。她的工作說不定比我還重?!卑足y紬端起她面前的一杯牛奶,“五十一期交接得差不多了,但五十二期可沒法推掉。不如說得盡全力去做啊……”
她抿了口牛奶,咂嘴。
“如果忙不過來的話,也可以來找我?guī)兔Π??!碧旌Lm太郎道。
“別得了便宜還賣乖,你又不是彈丸team的員工。工作上的詳細事項我也不會向你透露的?!卑足y紬擺手。
“你真是嚴格啊?!?p> “這叫職業(yè)素養(yǎng)?!?p> “那我提前預祝彈丸論破第五十二期大熱。”
“恭維話我就不客氣的收下了。敬請期待‘超高校級的cosplayer’的表現(xiàn)吧?!卑足y紬咧嘴一笑。
“五十二期的人設都已經定好人物才能了嗎?”
“這倒不是,剛剛是開玩笑的說法……你知道我很喜歡cosplay,如果節(jié)目組最后認為沒問題,我確實打算以cosplayer的身份去參加第五十二期?!?p> “一切以收視率為準嗎?”天海蘭太郎掏出手機,剛剛他的手機在口袋里震動了一下。
“倒也不是……算了,差不太多?!卑足y紬把話題轉移開,“說起來,重要人物中途退出這種事情,如果作為電視節(jié)目,觀眾可不喜歡呢?!?p> “噩夢之館事件又不是什么電視節(jié)目,我也不是什么官方員工,‘在意故事質量’這種事情太難為我了?!碧旌Lm太郎一邊翻看著手機郵件,一邊端起他自己的牛奶,一口氣喝了半杯,“在發(fā)現(xiàn)‘愛倫·坡’死后我可也是一身冷汗。幕后黑手究竟是誰我也不知道,而且我自己的身份還成問題,時間越長越容易被他們識破,要是一不留神栽在噩夢之館里可就虧大了?!?p> “然后你就回來了?”
“是啊,趁我還有信息優(yōu)勢的時候?!?p> “真是有趣的誠實回答啊,不愧是天海同學呢?!卑足y紬稍顯困擾地微笑,“不過我記得,你告訴我殺害坡的兇手已經被找到了啊?”
這份微笑同樣只是白銀紬的習慣表達方式,其中不含有惡意。實際上,只要面對面地交談就能明白,這種微笑光用文字并不方便表示。
氛圍上的微小細節(jié)若是想用白描的手法來表達,總歸是麻煩的。正如清晨的陽光、面包,以及半杯牛奶。
“就是因為兇手已經被找出來了,所以我才更料不到之后的事情,就干脆中途退出了……不說這個,”天海蘭太郎將鏈接發(fā)送給白銀紬,“你先看一下這條新聞?!?p> “誒……你就這么不愿意聊噩夢之館嗎?”白銀紬說著,拿出了她自己的手機。
停頓。
牛奶的香氣與面包的香氣。
陽光與空氣中細小的灰塵。
“和我沒什么關系。不過這事對你們之后工作的影響不小吧?”天海蘭太郎道。
“是啊……怎么今早忽然發(fā)生這樣的事……”白銀紬苦惱著。
新聞很簡單——【“原·超高校級的幸運”江之島奇運在凌晨三點發(fā)生車禍,身受重傷,目前處于瀕死狀態(tài)】。
“我記得這個江之島奇運……第四十五期的,很有名啊。他在彈丸team里負責的部分重要嗎?”天海蘭太郎問。
“重要倒不重要……和我也沒什么關系,別管就行?!彪m然才說了“別管就行”,但白銀紬最后還是補上了一句,“他一直被作為‘擁有歷代最強大的運氣’的角色被塑造宣傳,現(xiàn)在出了車禍,彈丸論破的宣發(fā)方面可能要頭疼一陣了……恰逢第五十期的準備時間,時機太糟糕了?!?p> “幸運到底不能被算作一種永恒的才能呢?!碧旌Lm太郎苦笑。
二人就這么輕巧地談論著一件無關的新聞事件。
“煩死了……這樣一來我待會還得去醫(yī)院,得問問醫(yī)生關于江之島奇運的詳細狀況?!卑足y紬仰頭,把杯中剩余的牛奶一飲而盡。
“這一塊也是你負責的嗎?”
“我在人事部門也有職務的啊。”她放下杯子,“好不容易擠出時間來了你家一趟,結果只聊了點噩夢之館事件和我的工作?!?p> “有點不如意的部分恰恰是生活正常的體現(xiàn)?!碧旌Lm太郎開導。
“大道理一套一套的啊你?!卑足y紬苦笑,“那我現(xiàn)在就過去醫(yī)院了,之后再見?!?p> “再見……”
“叮咚——叮咚——”
門鈴聲。
——在這個時間,有什么人會來找我嗎?
天海蘭太郎與白銀紬對視。
面面相覷。
帶著疑惑,天海蘭太郎走到玄關。
開門。
“……天海同學,早上好啊。今天是噩夢之館事件的第四天了吧。”
門外的最原終一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