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魔王」的決定
貌似、好像、可能,加琉也來到了「異世」。
“我還是不覺得,你們不會連具體誰「穿越」了都搞得這么清楚吧?”我半信半疑地問姜子梟。要是他真有這么大的本領(lǐng),那我不得不對他刮目相看,就像那種隱世埋名但萬夫莫開的大俠,但我相信那對現(xiàn)在的「魔族」至少對姜子梟而言是可能性小于零的。
“那是當(dāng)然,”沒多少值得自豪的事的姜子梟此時器宇軒昂的挺起了胸脯,不要給你顏色就開染坊啊,“還是多虧**的那個水晶球給了作為主力的我很大支持……”
“說白了就只有那個水晶球在起效用吧?!蔽覠o情的一刀斬斷他即將開始的夸夸而談。
姜子梟如同被充滿的氣球一般癟了下來,怏怏不樂道,“這倒是啦,「亂滅」的「神器」,**祖祖輩輩流傳下來的「方寸」,不過我還是很厲害的,因為這樁事不必我出手才……”
“哦,我好像也聽起過那個「方寸」,據(jù)說注入「魔力」對準(zhǔn)45o角的太陽光就可以將方圓十里的景象放大在水晶球里,你們就是靠這個找到加琉的嗎?”
姜子梟正因話中途又被我打斷而自閉了,這廂又強打起精神回復(fù)我:“那個其實只是傳到我們「魔族」來的訊息,我親眼見到「方寸」才知道它的力量在來到「異世」后已經(jīng)大不如從前了,不僅看不到具體的尋找對象的映像,還只能把方圓十里縮小為一張地圖,而且注入的是「魔力」,因此只能尋找?guī)в小改ЯΑ沟娜?。出乎意料的光是在它尋找范圍?nèi)有好幾個疑似的「魔力」源,但同時「圣戰(zhàn)之戟」作為「神骨」的一部分以「神器」的標(biāo)記表示在了上面,我們這才能確認加琉也在「異世」。”
這倒也是,「神之骨」是加琉身體的一部分,即使進化成了「圣戰(zhàn)之戟」也應(yīng)該不會脫離加琉而存在,當(dāng)然加琉要是踩到狗屎穿越時失去了全部「魔力」就另當(dāng)別論了,當(dāng)然我自認為是不可能有人比我這一生過的更悲催的。
問題是加琉是怎么來的呢,「重生」概率太小,不可能那群「天族」老頭大發(fā)慈悲要救一個戰(zhàn)爭機器的命,況且「天族」也沒那個斷子絕孫的危險。而她在那場戰(zhàn)爭中亦是勝者,我的軀殼早已死翹翹,而且「魔族」以外沒人知道我「重生」的事,她也沒必要屁顛屁顛跟著我過來,所以說是通過那個傳說中的「Jointdoor」?只是據(jù)姜子梟所說「Jointdoor」正在檢修,嘛啊,線索又中斷了。咦不對,加琉來不來「異世」關(guān)我什么事,我既然已脫離苦海,在「異世」這邊即使不太盡人意也要滿足。
我深吸一口氣脫離了苦海,念叨著“無關(guān)”主義的禱詞,若無其事的掏出練習(xí)冊,刷刷刷的開始機選。
“額……老,老大?”
“啊哈,你說的我已經(jīng)知道了,這件事我做完作業(yè)就會處理,你有事先回吧?!?p> 姜子梟愣了幾秒才發(fā)現(xiàn)我是認真的,像猴子一樣躥起來張牙舞爪:“撒旦!加琉也來了?。 彼溲难矍驑O似電視上被鎖喉的武俠人物,“那可是實打?qū)嵉摹干瘛拱?!她來找您算賬怎么辦?您忘了她的那個什么戟,”姜子梟緊張的語無倫次,做起亂七八糟的動作,“這一下,唰的,您血濺了「滴血五方」整塊全是!”
這猴耍得不錯,我遞過去根香蕉以示獎勵。
“「魔王」大人!”他熱淚盈眶地望著我,愛惜衛(wèi)生的本王立刻收回香蕉,“你真的不擔(dān)心嗎?”
“我要擔(dān)心什么?”
“「魔族」?。 幌牖亍改Ы纭箚??不想重建「魔族」嗎?”
重建。
多么沉重的一個詞語。
呼地長嘆口氣,我放下手中被摩擦得已經(jīng)發(fā)燙的中性筆,軟趴趴地靠回沙發(fā)上。
說實話,太久沒有和人聊過“那邊”的事了。
一直以來我很好地融入了「異世」,這里是一個比「魔界」太平不知多少倍的,對我來說如同世外桃源一般的存在。沒有永不停息的戰(zhàn)爭,隨處可見的流浪者,我很幸運的「重生」在了一個和平的國度,成為了一名平凡的人。
所以每天就形式化的過著兩點一線的生活。在這個世界,沒有「術(shù)式」的存在,不用像我原來那么強,人們卻都可以衣食無憂的安穩(wěn)度日。
所以我到現(xiàn)在都不敢看新聞。那些戰(zhàn)火紛飛的地區(qū),總讓我聯(lián)想到雖然記憶很單薄,但仍讓我難過的所謂的“家鄉(xiāng)”。讓我回憶起我不愿去回憶的僅剩的過往。
所以我告訴自己,不用“強”,白亦,你一樣能過的很好。
有時我還會用一些小法術(shù),可是一次穿越讓我和那個時代隔的太久遠了,煮面時都不那么得心應(yīng)手了。
有時我會夢見一些場景。比如說在那塊「滴血五方」臺上,具象化的光芒刺透空氣劃出風(fēng)聲,我也在那攝人心魂的光芒下猶豫了。然后我就從「十字大陸」消失了。
我很慚愧的好像只記得這個場景了啊。在我上一段生命的最后一刻的場景,總是在我腦中單曲循環(huán)。
在「魔界」的我本該逍遙自在的,被滅族后的那段時間,我很利索的宰了「屠魂種」們,之后的記憶便如霧氣般模糊不清。
可以肯定的是,當(dāng)時的我沒有家人,沒有族人,沒有國家,沒有家。連一個安度晚年的愿望都被所謂「天神」付之一炬,連死的決心也被所謂「圣戰(zhàn)」刺得粉碎。
嘛啊,沒有所愛,也沒有所恨,只是作為一架行尸走肉活在沒有希望的空氣里,一身無處施展的戰(zhàn)力,傲然于所有人之上的本該是王者的人,卻蹉跎了自己的一生。
每天的每天,我就以“強”這一個字眼來麻醉自己。
你是「魔王」。
大家都說你是大陸最強的。
高不高興。開不開心。你都值得上“最”這個字了。你就該被人膜拜啊。就該是那種孤獨的王者,權(quán)傾朝野,酒色人生。
但我只覺得孤獨。
我中斷了思緒而輕笑了一聲。姜子梟愣愣的盯著我。
“哎呀哎呀,沒必要吧,回去的事?!蔽矣迫晦D(zhuǎn)起了筆,勾起嘴角笑道,“你難道不覺得這個有西紅柿雞蛋面、游戲和輕小說的世界比那個一天到晚刀槍戰(zhàn)火的「魔界」好太多了嗎?”
“額,西紅柿雞蛋面……”姜子梟呆呆的抽抽嘴角,嘀咕了句什么“的確好多了但不是這種方面吧”并露出垂涎三尺的表情,你這種嚴肅時刻就不要想著色狼行徑啦!
“……那我作為路西法也尊重您的選擇。”姜子梟反應(yīng)過來后咳了兩聲,別以為我沒發(fā)現(xiàn)你竊喜的表情!你也是貪圖享樂是吧!
這時這貨忽然咧開一個不懷好意的笑容,我渾身立即生出一種不好的預(yù)感。
……什么意思,作為路西法……
“咦,小梟跟小白,你們怎么還沒走呢?”
我身后突然響起了白濟同的聲音。出現(xiàn)在門口的是白濟同和葉雪青。我一不留神瞟到葉雪青戴著頂花里胡哨的度假式草帽,審美觀果然和智商成正比啊。
不過這不影響我的激動。你們倆,終~于~回來了?。∥疫呄蛩麄儝伋鲲w吻,同時立刻以眼神示意一直霸占我家茶葉的姜子梟。
但我旋即發(fā)現(xiàn)有什么不對勁的地方。今天之前,我從未見過姜子梟,更不要說他之前呆在一個和「白亦」八竿子打不著的學(xué)校,這樣白濟同是怎么認識他的?不會真有傳說中的“智商相吸”之說嗎?我整根脊椎爬滿了雞皮疙瘩。
“是啊小白,”葉雪青歪著頭以毫不適合她的可愛神態(tài),毫不適合她的破音式娃娃音,還戴著毫不適合她的農(nóng)家樂草帽這么問我,“東西都給你收拾好了放你房間了,哦,是忙著友敘舊情而忘了回房嗎?小白真是個乖孩子呢……”喂,不要一個人以為明白了真相還煞有介事地抹起眼淚了??!
“等,等一下,我不在的時候發(fā)生了什么?”
看我一臉呆怔的表情,白濟同擺出教書臉溫馨提示,“小梟沒告訴你明天就開始住校了嗎?不用擔(dān)心,S都市的宿舍環(huán)境絲毫不亞于咱家哦——”
住,住什么校啊。
“那個,你,你給我解釋一下?!?p> “解釋什么?。俊卑诐悸冻隽瞬唤獾纳裆?,“學(xué)校因為你成績好所以要求的啊,”忽然他又想起什么一樣向我比出大拇指,“另外小白你又獲得年級第一的消息我已經(jīng)知道了!干得漂亮!”
等,等我一秒。我今天鄭重宣誓。
我一定要和姜子梟同歸于盡。
回憶它,否則只會想起一片火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