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yán)锏降装l(fā)生了什么,明月不知道也不敢問。
主子間的事原也輪不到她插手,但是看見兩人相攜而去的背影,她本能地堅定是好事。
既然是好事,問與不問,也就沒什么意義。
出去跑了一趟,連飯都沒吃上,她實在累的不行?;蕦m大內(nèi)規(guī)矩甚嚴(yán),她始終提著口氣不敢輕舉妄動,如今松懈下來,只想痛快吃上一大碗飯,來撫慰疲憊的心靈。
寒星遠(yuǎn)遠(yuǎn)瞧見她拖沓著步子走過來,直接嚇了一大跳,手里的瓜子也不顧上拿,朝身后一甩,就跑過去撐住了她。
“我的好姐姐,你這是怎么了?”
“餓?!?p> 顫抖著抓住了寒星的手,明月把頭靠在她的肩膀上,長出了口氣,“殿前規(guī)矩太多,跑了一趟連口飯都吃不得,差點餓死我了?!?p> “嗐,我還以為是你病了,你且回屋里等著,我給你拿吃的過來?!?p> 將人扶到桌邊坐好,寒星推門直接跑了出去,幾下就沒了蹤跡。明月朝門外看了好一會兒,突然捂嘴一笑,眼神里流露出欣慰之情。
“死丫頭,沒白給你那些好吃的。”
自那日起,闔府上下都能感受到兩位主子越發(fā)親近起來,幾個丫頭只顧著高興,哪還關(guān)心神神叨叨的小道士去了哪里?
而擔(dān)負(fù)著買魚重責(zé)的某人,卻是在外面溜了四五天。才在一個下了霜的早晨,踩著啟明星的最后一絲光亮,悄無聲息地溜進(jìn)了院子。
盛京實在是個好玩的地方,有趣的人不勝枚舉,連續(xù)看了幾天熱鬧,原禾終于理解師叔為什么總愛跑下山溜達(dá)。
雖說修仙者只為修長生,而長生自然就要絕情欲、斷癡怨。但這塵世間的煙火愛戀,也確實蠻有意思的,遠(yuǎn)比師叔講的故事還要生動有趣。
原禾這一覺就睡到午后,自從下了山,他連吐息打坐都免了。唯一可惜的是,他不能像正常人一樣做夢,倒是缺失不少快樂。
“你醒了?”
站在外面的寒星單手抓著窗框向屋內(nèi)探去,原禾抬頭與她對視了片刻,打著哈欠走到她面前雙手抱胸而立,“寒星姑娘有事?”
“不是我有事,是主子有事,找你過去。”
“哦,這就來。”
走之前寒星特意叮囑過,不許使用輕功和挪移法術(shù),原禾無奈,只能跟著她一步一步挪。
寒冬將至,園子里的花草木植基本枯萎得差不多少,原禾跟在她身后草草看了幾圈下來,發(fā)現(xiàn)這王府在風(fēng)水設(shè)計上,也是蠻講究的。
雖不至于真像神棍騙子說得那般靈驗可靠,但基本效果還是可以達(dá)到的,可見民間傳說里,先皇寵愛幺子一說,確實準(zhǔn)確無誤。
“王妃娘娘沒說找我什么事?”
“放心,不能吃了你就是,一會兒到了不就知道!”
“你這樣我更沒底,而且直覺告訴我不是好事?!?p> 話是這么說,可原禾臉上的笑容反而更加燦爛了。
其實只要他想,掐指就能算出來,但這樣就沒有驚喜感了,他還是更想體驗下常人口中的“臨危不亂”,到底是怎樣的感受。
進(jìn)了院子,依然是上次閑聊的花廳,裹著披風(fēng)手捧暖爐的赫連瑛在看見他后,眸子一亮,忙伸手向他招呼了兩下。
“快過來,小原道長。”
“所以,王妃找我來,就是為了聽故事?”
垂眸掃了眼桌上的吃食,原禾撫額苦笑,為自己不久前的浮想聯(lián)翩感到羞愧。當(dāng)然,能不對上那個醋王,他還是挺滿意的。
“對啊,所以你有故事么?”
話落,赫連瑛雙手捧臉,眨著一雙天真無辜的大眼睛看向他,眼底滿是真誠的期待。
“那就說說裴侍郎吧,相信王妃也會很感興趣。”
“裴侍郎,那又是……”
“就是江婉的夫君?!?p> 及時湊到赫連瑛耳邊做出解答,寒星自動自覺坐在她下首處,抓了捧瓜子慢條斯理地嗑起來,“那就請吧,跟江小姐有關(guān)的事,我也挺感興趣?!?p> “說實話,你這樣可真不像個婢女!”
“她本來也不是?!?p> 主動做出解釋,赫連瑛在寒星看過來時,握著她的手溫柔淺笑,安慰她不必在意,“你請繼續(xù)?!?p> “我這趟去了不少好地方,什么丞相府啊,御史府,瑯?gòu)珠w。哦,對,還有大理寺,我都走了一遍?!?p> “那你是怎么知道裴府的事情!”
“因為裴宣。”
想到之前在延楓山上的偶遇,赫連瑛接過話頭提醒道,“裴侍郎不是有個弟弟在瑯?gòu)珠w當(dāng)大學(xué)士么,上次在大報恩寺里遇到,還說要給我畫像呢!”
“大可不必麻煩他,有王爺,您想要什么樣的畫都有。”
赫連瑛被她鄭而重之的表情逗得樂不可支,拿著糕點的手轉(zhuǎn)了個彎,直接把一塊桂花糕塞進(jìn)她嘴里,順便摸了把她的下巴,“老實聽故事,乖,別打岔?!?p> 寒星這邊點頭如搗蒜,還舉著手口齒不清地表示再不插嘴了。赫連瑛怕她噎到,忙倒了杯茶水遞過去,視線卻一直黏在原禾身上,明顯在等著下文。
“我那天早上閑著無聊,跑到瑯?gòu)珠w上去看日出,你說巧不巧,正好聽到有人在和裴公子說話?!?p> 寒星不屑地翻了個白眼,雖然內(nèi)心里很想問候他只有腦子有病的人,才會大早上跑去瑯?gòu)珠w頂上吹冷風(fēng)。但介于主子萬分急迫的心情,她乖巧地配合著沉默。
“所以,你聽到了什么?!?p> 原禾但笑不語,反而在兩雙眼睛的注視下,從懷里掏出塊瑩藍(lán)色的石頭放在桌上。然后雙指并攏,朝上面輕輕一劃,兩個男人的聲音就從里面?zhèn)髁顺鰜怼?p> 其中一個赫連瑛很熟悉,正是之前跟她搭過話的裴宣。
“哎,我聽說,你大哥從青屏苑里帶了個舞姬回去,可有此事?”
“你應(yīng)該明白,無論你問什么,我的回答只有一個,不知道?!?p> 裴宣大概是心情不太好,語氣里有著顯而易見的躁怒,問他話的人可能被他推了一把,語氣突然拔高了許多,“不說就不說,這么生氣干嘛,丟臉的又不是你!”
“我和他有什么區(qū)別么,都是把裴家的臉扔出去給別人打,而且這是大嫂該操心的事,我懶得管也沒興趣?!?p> “你說得沒錯,不過我可是聽說了,那位叫雀翎的姑娘,長得那叫一花容月貌,跟仙女下凡似的?!?p> 裴宣聽后只是附和地笑了笑,緊跟著就伸手把人往外面推,“行了行了,話也說完了,趕緊去校對文史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