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端倪
宮中正為今日晚上給沈?qū)④娕e辦的接風(fēng)宴而忙碌著，同時，中秋將近，司珍房也在加緊趕制著各位娘娘的金銀首飾，忙的不可開交。
慕容千涵按照約定的時間去取回魏婕妤的玉鐲，想著趕在參加宴會之前會給慕容千羽。
“太子殿下?！编嵣袑m遠遠看見慕容千涵朝著這邊走來，連忙走上前去，跪下行了一禮。
慕容千涵淡淡一笑，扶她起來，不過見她滿臉疲憊，便頗有些擔(dān)心的問：“尚宮近日很忙？”
鄭尚宮道了聲謝，點點頭回答說道：“是呀，快到中秋了，各個娘娘都在定制首飾，準(zhǔn)備漂漂亮亮的參加中秋盛宴呢?！?p> 慕容千涵聽后有些不好意思，原來自己不小心打碎了玉鐲，不僅讓兄長生氣，還給司珍房添亂許多麻煩，于是抱著歉意說：“真是抱歉，不知道這里這么忙碌，給你添麻煩了。”
鄭尚宮低聲笑笑，連忙表示沒有關(guān)系，并且暗自覺得這太子殿下還真是如別人口中說的那樣，溫和謙虛，“太子殿下派人來取就好了，怎敢勞煩您親自來一趟。”鄭尚宮又說道。
慕容千涵垂下頭，輕聲回答說：“這玉鐲于我十分重要，還是親自來一趟較好?！?p> 鄭尚宮看著慕容千涵這般反應(yīng)，于是笑著打趣道：“是送給那位姑娘的呀？”
慕容千涵微微一怔，連忙搖搖頭，但想來這事情還是不要讓許多人知道的好，便說，“是代人送來修的而已?！?p> 鄭尚宮聽他一會說親自，一會又說代人，以為慕容千涵是害羞不肯說，于是就笑了笑沒有再追問。
慕容千涵自然是不清楚她在笑什么，于是抬眼看了她一下，便沒有多說。
“太子殿下，請隨我來?！彼秊槟饺萸Ш?。
慕容千涵緩緩跟了上去，一路上有不少尚宮十分急促的跑前跑后，見到他也是匆匆行了個禮。
半晌，在鄭尚宮的引路下，進了司珍房內(nèi)部，只見房中十分寬敞，但是里面卻置滿了又高又寬的架子，架子上整齊的擺放著各式各樣的頭冠簪鐲，而且這里面的人甚至比院子里的人更要急促些，三五人一組趕制著繁瑣的首飾，她們見慕容千涵來了，紛紛停下手中的動作行禮，“參見太子殿下?！?p> 慕容千涵不想耽擱她們的時間，于是連忙回應(yīng)：“免禮，快去忙吧?！?p> “來，”鄭尚宮從從墻邊的架子上拿下了一個小巧而精致的盒子，她輕輕打開，那玉鐲完完整整的展現(xiàn)在慕容千涵眼前。
慕容千涵伸出手，小心翼翼的把那玉鐲輕輕拿出來，仔細端詳了一番，竟看不出一絲裂痕，“鄭尚宮真是好手藝，修補的與之前一模一樣?！彼麣g心一笑稱贊的說道。
“太子殿下過獎了?！编嵣袑m連忙謙虛的回答說。
慕容千涵在看過后又小心翼翼的把那玉鐲放好，道了聲謝，便欲要離開。
“等一下，”鄭尚宮突然攔住他，轉(zhuǎn)身又從架上一個小盒子里拿出了一樣?xùn)|西，“我在修補這鐲子的時候，發(fā)現(xiàn)了這個?！彼p手遞給慕容千涵。
慕容千涵接過后看見是一個被紙包住的東西，他輕輕拆開，只見里面是幾塊紅褐色的東西，小石子般大小，“這是？”他有些疑惑的問。
鄭尚宮低下頭，自責(zé)的說道：“這是玉鐲里的東西，聞起來一股香味，可能是安神一類的藥吧，不過在修復(fù)時就已經(jīng)碎了，我也沒辦法再裝進去，請?zhí)拥钕略?。?p> 慕容千涵把那紙中的東西放在鼻前輕輕聞了聞，許是他不喜香味，聞后竟然有些頭暈，不過想來這也不是鄭尚宮的責(zé)任，便并未責(zé)怪，“無礙，有勞你了。”他回答說。
鄭尚宮松了口氣，看著慕容千涵，眼睛一亮，“太子殿下可以送個香包給她，和這東西作用一樣的?！?p> “啊？”慕容千涵一怔，沒有反應(yīng)過來，“什么香包?！彼p聲問。
還未等鄭尚宮回答，楚皇后就帶著一行宮女姍姍而來，一襲艷紅色鳳袍，上面繡著一朵朵盛開的牡丹，但并不繁多，所以顯得尊貴而又雅致。
“見過皇后娘娘?！彼菊浞科渌袑m和鄭尚宮連忙一同跪下行禮。
慕容千涵也恭敬的喚了聲母后。
“都起來吧?！背屎鬂M面春風(fēng)，臉上笑意盈盈。
鄭尚宮起身后連忙又從柜子上輕輕拿下一頂金鳳冠，只見那鳳冠鏤空雕著幾朵祥云，最頂處是一只展翅的鳳凰，兩邊墜著三行流蘇，做的甚是精致。
“皇后娘娘可還滿意？”鄭尚宮將那鳳冠遞給了楚皇后。
楚皇后歡心一笑，仔細端詳了一番，連連稱贊道：“做的真好。”
鄭尚宮也頗為喜悅，回答說：“謝皇后娘娘夸獎?！?p> 楚皇后點點頭，轉(zhuǎn)身又看向慕容千涵，問道：“涵兒那玉鐲修好了？”
慕容千涵也一笑，夸贊著鄭尚宮說：“是，鄭尚宮的手很是巧，修復(fù)的毫無裂痕?！?p> 鄭尚宮聽后頗為不好意思的默默低下了頭。
“那這是什么？”楚皇后盯著慕容千涵手上那似乎是香料一樣的東西，沉聲問。
鄭尚宮連忙回答說：“哦，那是給太子殿下修鐲子的時候從鐲子里發(fā)現(xiàn)的，應(yīng)該是什么安神香，只可惜裝不回去了，就單獨給了太子殿下?！?p> 楚皇后微微瞇了瞇眼，見慕容千涵手里拿著那東西，輕聲一笑對他說：“既然放不回去了，不如還是扔了吧，不然涵兒一男子，身上總是一股濃郁香味也不好?！?p> 鄭尚宮聽后嗤笑一聲，看著慕容千涵打趣著說：“這正所謂近看有花容，遠聞有暗香??！”
楚皇后瞥了一眼鄭尚宮，佯裝嗔怒的輕聲罵道：“就你話多，這句話是形容女子的?！?p> 鄭尚宮不好意思的低下頭，而慕容千涵也低聲笑了笑，不過想來還是快些將這玉鐲還給慕容千羽為好，于是便對楚皇后說：“母后，孩兒要趕快把這玉鐲送去，失陪了?！?p> 楚皇后點點頭，微微頷首又看了一眼那玉鐲，還想要說什么，不過見慕容千涵如此急促，便不再多言。
太子府內(nèi)，李易清早已等候了多時，見慕容千涵回來，連忙行了一禮：“見過太子殿下。”
“李太醫(yī)怎么來了？”慕容千涵扶他起來，問。
李易清卸下藥箱，回答說：“陛下?lián)奶拥钕碌膫?，特意讓微臣來給太子殿下?lián)Q藥?！?p> 慕容千涵心中一暖，暗暗自責(zé)前幾日頂撞父皇，于是道：“那有勞李太醫(yī)了。”說著，便緩緩解下了衣袋。
良久，李易清為慕容千涵上好藥后，替他把了把脈，只見李易清把兩指輕輕搭在了慕容千涵的手腕上。
片刻后，李易清微微蹙起了眉，垂頭思索一陣，將兩指抬了起來，指尖微微顫抖，默不作聲，半晌，他似乎是質(zhì)疑了一下，想要再確認什么一般，于是又一次搭上去，良久之后，他皺著眉，緊閉雙目，忽然，他像觸電似的收回了手。
“怎么了?！蹦饺萸Ш娝@般反應(yīng)，緩緩起身，有些奇怪的問。
李易清微微垂頭，卻恍然看見慕容千涵的心口上，有一顆細小的朱砂痣，他手一顫，震驚之余，他立刻收回了目光，手微微縮進了長袖了之中，目光復(fù)雜的看了一眼慕容千涵，呼吸變得短暫而急促，欲言又止。
突然，李易清抽了抽鼻子，疑心的問：“太子殿下身上怎會有一股香味?！?p> 慕容千涵頗有些尷尬，于是伸手拿出鄭尚宮給他的香料，回答說：“是一個玉鐲里的，一種安神藥而已?！?p> 李易清微微一怔，接過那東西，把包在外面的紙輕輕打開，拿起一粒放在鼻子邊上仔細聞了聞，片刻，他猛的一顫，難以置信的看向慕容千涵，問：“太子殿下，這是哪里來的，您怎么會有這個?”
慕容千涵見他如此反應(yīng)，也頗為不解，便反問他：“怎么，這香料有什么問題嗎？”
李易清猶豫一番，微微偏頭看了看屋中站著的幾個侍衛(wèi)，露出了為難的神情。
慕容千涵更是疑惑，便令所有人退下。
須臾，待房間只剩下他二人時，李易清才壓低聲音告訴慕容千涵：“太子殿下，這哪里是什么香料，這是息肌丸啊?！?p> “息肌丸?”慕容千涵微微蹙眉，他不懂醫(yī)藥，從未聽說過這名為息肌丸的東西，便繼續(xù)問：“這是何物？”
李易清嘆了口氣，眉頭緊鎖，又猶豫了半晌，才緩緩說：“這是女子用的藥，此藥戴在身上雖然清香，可是長期以來，會……”李易清頓了頓，沒有繼續(xù)往下說。
“會怎么樣？”慕容千涵有些著急，追問道，雖然是平靜如秋水的明眸，此時也忍不住泛起了點點漣漪。
李易清知道皇宮人心復(fù)雜，但又躲不過慕容千涵的追問，于是只好嘆息一聲，壓低聲音，謹(jǐn)慎的回答說：“會導(dǎo)致不孕……”
慕容千涵迅速站起身，神情復(fù)雜的盯著那一粒一粒的息肌丸，垂頭不語。
李易清自知宮中是非，但也忍不住低聲問：“這究竟是哪位娘娘的?”
慕容千涵微微一偏頭，看了一眼李易清，又緩緩把目光放在盒子里的玉鐲，眉頭緊蹙，沉默良久，才嘆息一聲，無力的說道：“是魏湘，魏婕妤的。”
李易清心中陡然一緊，心中明明已有了答案，但卻也抱有最后一絲希望的再詢問一遍，：“是當(dāng)年魏將軍的妹妹，魏婕妤?”
“是……”慕容千涵伸出手，緩緩收起了那玉鐲，神情竟有些恍惚了。
李易清看著他，連連后退小步，喉嚨里像卡了什么東西一般，說不出話來，在李易清的心里，魏瑾一案，確實是復(fù)雜到讓人閉口不言，敬而遠之的。
慕容千涵頷首看向李易清，秋水明眸中竟有一絲懇求，“還請李太醫(yī)為我保密，此事……”他話語一頓，輕輕嘆息，又垂下頭，“切記不要與別人說，就當(dāng)沒有見過這鐲子?！?p> 李易清連忙跪下，拱手一禮，堅定的看著慕容千涵，：“微臣定當(dāng)守口如瓶，如若泄露，則棄身于野狗啃食!”
慕容千涵微微一怔，連忙上前把李易清扶了起來，李易清謝過后，匆匆離開。
慕容千涵再次將那盒子拿開，看的出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