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暗處
李易清快步從太醫(yī)院趕來,以為慕容千涵誅心毒發(fā)作或是又受了什么傷,十分急切,然而進(jìn)了寢房之后,看見躺在軟塌上的慕容千羽,不禁一怔。
“太子殿下?!崩钜浊逡娔饺萸Ш律蜒E一塊一塊的,放下藥箱就要給慕容千涵止血。
慕容千涵微微躲開,輕聲向李易清說道:“我且并無大礙,還請李太醫(yī)先看看他吧?!蹦饺萸Ш瓚n心的看向躺在軟塌上的慕容千羽。
李易清瞥了一眼慕容千羽,見他已經(jīng)是神志不清了,但又擔(dān)心慕容千涵,可見慕容千涵十分急切,便緩緩走到軟塌前,盡管有一絲不情愿,可也是有條不紊的給慕容千羽把脈。
“他中毒了?”李易清見慕容千羽脈象十分雜亂,有看他嘴唇微微發(fā)紫,便問。
慕容千涵點點頭,把在樺荷宮遇襲的事情告訴了李易清,“這傷口上的毒我已經(jīng)幫他吸出來了一些,只是仍是不見好轉(zhuǎn)。”
李易清微微一怔,詫異的看向慕容千涵,見他薄唇上幾點血漬,更是蹙起了眉頭。
“這......有什么不妥嗎?”慕容千涵見李易清這樣看著自己,頗為不解,便輕聲問。
李易清連忙收回目光,想來慕容千涵性情本就善良,于是也就覺得救下慕容千羽并親口幫他把毒吸出來對于慕容千涵來說,可能也只是一件平常的事吧,“沒什么,”李易清吸了吸鼻子,但他還是覺得慕容千涵這樣為人可能更加容易遭受算計,可也不好多說什么,便從藥箱里拿了幾瓶藥來,“他中的是奪魂散?!?p> 慕容千涵一驚,看著躺在軟塌上的慕容千羽,擔(dān)憂的問,“怎么樣,能醫(yī)好嗎?”
李易清點點頭,見慕容千羽肩上只是劃了一道小口子,并且許多毒血已經(jīng)被吸出來了,就拿了一味藥涂在傷口上,“沒什么大礙,中毒不深。”
慕容千涵松了一口氣,“那就好?!?p> 李易清見他如此關(guān)心慕容千羽,暗自覺得這并不是什么好事,微微蹙起了眉,繼續(xù)上藥,沒有再多說。
“咳咳咳......”半晌過后,慕容千羽終于清醒了過來,胸口一悶,嘔出一灘暗沉的鮮血來。
慕容千涵見狀,連忙上前把他扶起來,自己也沒有什么手帕,便抬起手,準(zhǔn)備拿袖口擦擦慕容千羽唇角的血跡。
然而,慕容千羽把慕容千涵的手一把推開,而是自己用手抹了抹嘴角,慕容千涵微微一怔,頗有些尷尬,便垂下頭不語。
“身體里的毒已經(jīng)逼出來了,傷口也處理好了,過不了幾天差不多就能痊愈?!崩钜浊蹇匆谎勰饺萸в?,說道。
慕容千涵點點頭道謝,起身朝桌邊走去倒了一杯熱茶端給慕容千羽,然而慕容千羽偏過頭去,并不理會。
李易清見那慕容千羽甚是不領(lǐng)情,想起慕容千涵還有舊傷,便說,“太子殿下,微臣給您把這傷在重新上些藥吧。”
慕容千涵偏頭看一眼自己衣裳血跡,又見天色已晚不想讓李易清勞累,就緩緩把茶杯放下說:“我沒事,這衣裳的血只是沾染上的,并不是我的?!?p> 李易清將信將疑,看一眼慕容千羽,不料正撞上那冷郁的目光,他有些猶豫,怕自己離開后慕容千羽會做出對慕容千涵不利的事情來,便堅持留下為慕容千涵上藥。
果不其然,慕容千涵的左肩上的箭傷又重新裂開了,染紅了大片白色錦緞,甚至連后背上的舊傷也開始溢血。
“太子殿下!”李易清眉頭緊蹙,方才慕容千涵還騙他說衣上鮮血是沾染慕容千羽的,現(xiàn)在看來,那背上大塊大塊的紅色印記,都是舊傷滲出來的血啊。
慕容千涵無奈的低下頭,只得乖乖讓李易清重新上藥,而慕容千羽則是冷漠的站在一邊,甚至有些不耐煩。
半晌過后,李易清收好藥箱,“太子殿下,”他皺著眉頭焦慮的的語重心長的對慕容千涵說:“日后殿下受了傷還請不要向微臣隱瞞?!?p> 慕容千涵點了點頭,可他也不是有意,于是就答應(yīng)了李易清并道了聲謝,派人送他回了太醫(yī)院。
“那息肌丸呢?”慕容千羽見李易清已經(jīng)走遠(yuǎn),問慕容千涵。
慕容千涵此時也是學(xué)的機(jī)敏了,他轉(zhuǎn)身先把房門緊閉,才緩緩對慕容千羽說道:“那日我把玉鐲送去司珍房修補(bǔ),取回時,司珍房的尚宮對我說玉鐲里有東西掉落出來,可是再放不進(jìn)去了,便先把玉鐲修補(bǔ)好,最后單獨把那息肌丸交予了我?!?p> 慕容千羽眉頭微蹙,“她知道那是息肌丸?”
慕容千涵搖搖頭,記得當(dāng)時鄭尚宮以為那是玉鐲里的香料,最后還打趣他身上遠(yuǎn)聞有暗香,于是便回答說:“她并不知道?!?p> 慕容千羽有些奇怪,繼續(xù)追問:“此事還有誰知道?”
“李太醫(yī)......”慕容千涵有些猶豫,他不想把李易清牽扯進(jìn)來,但是此事對于慕容千羽來說有非同小可,“是他無意中發(fā)現(xiàn)這東西并告訴我說那是息肌丸的?!?p> “這應(yīng)該不管李太醫(yī)的事吧,不然他可能也不會告訴我實情。”慕容千涵思索兩下又為李易清辯解了兩句。
慕容千羽瞥了他一眼,沉思良久,沒有說話。
“息肌丸給我?!卑肷?,慕容千羽冷冷開口。
慕容千涵點點頭,轉(zhuǎn)身走向桌案,輕輕拉開一個小抽屜,然而不料,原本被他存放的好好的的息肌丸,卻不翼而飛了!
慕容千涵有些慌亂的翻著,可仍是不見那息肌丸蹤影,慕容千羽發(fā)現(xiàn)了他的異樣,問:“怎么了?”
慕容千涵垂下頭,小聲自責(zé)的說:“兄長......抱歉,”他有些猶豫,不敢抬頭去看慕容千羽,怕撞上那冰冷或是帶有怒意的眸子,“息肌丸,找不到了?!?p> 慕容千羽猛的一怔。
“我明明把它放好在這里的,”慕容千羽比他看起來還急迫,“對不起,”他不住的道歉,“是我不好,我再找找......”
慕容千羽眼睛死死的叮囑他,手握緊長劍,隨著一陣疾風(fēng),長劍迅速出鞘,直直指向慕容千涵!
慕容千涵根本來不及躲閃,定定站在原地,他抬頭看向慕容千羽,正好撞上眼里冷郁的寒光。
然而,慕容千羽傷勢未好,竟有些站不穩(wěn),即使是僅僅握著劍柄,可劍身也是緩緩搖晃,最后竟然覺得眼前景象變得有些模糊,連連后退了兩步。
“兄長......”慕容千涵連忙扶住他,眼里滿是關(guān)切,“你沒事吧?!?p> “滾開!”慕容千羽毫不留情的一把推開他,暗想定是有人躲在暗處不露蹤跡的默默銷毀證據(jù),既然息肌丸不在慕容千涵手里,那么留在此處也毫無意義可言了,于是他站定后清醒許多,頭也不回的手機(jī)長劍朝著門外使了輕功,三兩下便沒了蹤影。
慕容千涵看著慕容千羽離開,怔怔的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夜深的無論是天上有無星月,四周已經(jīng)是濃稠的化不開的黑了,然而在都城街上,,兩邊華屋卻還是響徹夜空的選歌,各色鮫紗掩映著流光溢彩的燈火,仿佛現(xiàn)在才是一天良辰的開始。
復(fù)南閣內(nèi)雖是響著嘈雜的奏樂聲,可樓上的一間雅室中卻出奇的安靜,溫棨山煮著酒,桌案上已經(jīng)換了新的一盤棋局。
“聽說,那沈念秋的舞很是精彩?!彼S手捏了一顆棋子,懸在空中把玩著。
慕容千羽冷笑一聲,“就怕那大皇子覺得不精彩?!?p> 溫棨山把煮好的酒為慕容千羽倒了一杯,“那沈傾呢?”
慕容千羽并沒有要喝那酒的意思,“他?”慕容千羽冷聲道:“還真是個赤子,估計是被沈儀關(guān)起來了,沒去參加宴會?!?p> “這樣也好,”溫棨山落下手中之棋,“方便我們在暗處觀察。”
慕容千羽眉頭微蹙,沉聲回答說:“我們怕已是不在暗處了,或者說,有人比我們隱藏的更深。”
“哦?”溫棨山頗有興趣,“何以見得?”
慕容千羽不愿把息肌丸已是告訴溫棨山,便一陣沉默,不去理會。
溫棨山見他不語,也識趣的將杯中之酒一飲而盡,轉(zhuǎn)移話題問:“慕容千涵怎樣了?”
慕容千羽想起慕容千涵對他說的羽箭一事,便回答說:“可能有人已經(jīng)察覺到他中了誅心毒?!?p> 溫棨山微微頷首,又拿起一顆棋子來,“你怎么知道?!?p> “宴會之前,有人朝著慕容千涵射了一根暗箭,”慕容千羽抱臂思索著,“我猜,那箭應(yīng)該是毒箭,為了看看慕容千涵有沒有中毒,從而判斷他是否被下了誅心毒,況且,那根羽箭,已經(jīng)消失了?!?p> 溫棨山看著桌案上的棋局,勾起唇角一笑,問:“你覺得,是什么人?”
“慕容千楓?!彼従忛_口吐出四個字來。
溫棨山站準(zhǔn)位置,放下手中棋子,“想來慕容千楓這一步,走的可真是又險又狠?!?p> 慕容千羽點點頭,“不過,”他意味深長的說:“慕容千楓或許可以幫我們查到在暗處的下毒之人。”
溫棨山冷笑一聲,“那我們真是應(yīng)該謝謝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