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湃醒了。
他做了一個奇怪的夢。
迷茫,欺騙,追尋,自己在網(wǎng)絡世界中喝下像素氣泡,在綠色房間里躺進黑色棺材。
他終于醒了。
他隱隱約約意識到,這不是夢,而是曾經(jīng)發(fā)生過的事。坐在床墊上,盯著自己的手掌,腦中的畫面越來越清晰。
他想起來了。
他身軀一震,猛地想跳起來,興奮地跑出事務所,卻在下一秒重溫當初的迷茫。
不行,這次好好想一想該怎么做。
彭湃深吸一口氣,沉下心來。自己最后的記憶是哪里?在食夢者里,接著就什么不記得了。果然不該相信薩薩菲羅,他擺了自己一道。
彭湃罵了幾句,望著窗外的五光十色出神。但是自己還能找誰呢?找黑市商人也被騙,去找薩薩菲羅也被騙,自己難道真的只能這樣放棄了?
叮。
任務發(fā)布:去事務所大門
獎勵:答案
什么?
彭湃連忙點開了消息列表,“系統(tǒng)”的這條自動提示靜靜躺在未讀消息里。他看了好幾遍,確信自己沒有眼花。點開信息,也只有一模一樣的短短幾字。
答案?答案是什么?
這條消息出現(xiàn)的時間太過巧合,彭湃甚至懷疑系統(tǒng)在監(jiān)視自己。自己到底何德何能,會遇到這么多事情啊!
冷靜點,彭湃,現(xiàn)在該怎么辦?
還能怎么辦?彭湃自嘲地笑了,他根本沒有別的辦法了,切那是沒法相信了,薩薩菲羅也沒法相信,任何一個他“認識”的人,他都不能相信。那這時候,試著相信著詭異的“系統(tǒng)”,事情還能差到哪里去呢?
想通之后,彭湃站起來,走出房間。他打開衛(wèi)生間的自動門,在自動水池中用手接了捧水,湍急的水流穿過指縫,冰涼在指尖徘徊的感覺讓自己清醒多了。洗把臉后,他看著鏡中的自己,熟悉又陌生,不由笑了。
走吧。
他平靜地走出自動門,來到事務所內(nèi)。隨著卷簾門緩緩升起,有兩個身影站在玻璃門外。
其中一人一身黑色長風衣,碩大的黑色翅膀從背后伸出。另一人臉上掛著虛偽的笑容,不停用鬣狗似的眼神上下打量著彭湃。
叮。
任務完成。
“你好,我是巴巴托斯。”隔著玻璃門,他的聲音清晰地傳到彭湃耳中。巴巴托斯暗紅色的瞳孔讓彭湃一陣眩暈,他意識到眼前的人就是之前自己幾次遇到的神秘人。
“我想和你做個交易?!卑桶屯兴估^續(xù)說道,敲敲玻璃門。
彭湃并不打算給他開門,隔著門,臉色不好:
“什么交易?”
“很簡單,你想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來到這里的,對吧?”巴巴托斯把手按在門上,能清楚地看清他掌上的紋路,“只要你答應我一個小小的條件,簽一份簡單的契約就能知道了?!?p> “我先問下,我終端里面的系統(tǒng)是你搞的鬼?”彭湃沒有接他的話,自顧自地問。
“那是個小小的禮物,也是個小實驗,”巴巴托斯笑了,露出口中尖銳的犬齒,“到現(xiàn)在為止,它還挺好用的不是嗎?”
這點彭湃倒沒法反駁,但他轉(zhuǎn)念一想,幾次用到系統(tǒng)的機會都很牽強,誰知道是不是巴巴托斯在背后搞鬼。他半晌沒說話,巴巴托斯靠在玻璃門上,聲音似乎從很遠的地方傳來:
“只要你答應了,系統(tǒng)里還會有更好的東西。當然,你想知道的東西也全都能知道?!?p> 巴巴托斯的聲音似乎有一種魔力,讓人聽著聽著就覺得“這件事很合理,自己非常賺”。這種熟悉的感覺讓彭湃的腦海中一霎那閃過了格雷精致的臉龐。彭湃搖搖頭,將腦中的雜念甩開,忍不住問:
“你說的條件是什么?”
巴巴托斯將臉貼近玻璃,神秘地說:
“你也應該發(fā)現(xiàn)了,我是一個惡魔。當然并不是無惡不作的那種,也不是你們圣經(jīng)里的,只是和你們是普普通通的自由港居民罷了?!?p> 他頓了頓,繼續(xù)說:
“但是我再怎么也是個外地人,對這里不熟,需要些本地人來幫我做點事,指路之類的?!?p> 代理人是嗎,他在心里總結(jié)。做惡魔的狗腿子前途怎么樣?誰知道。只是,彭湃嚴重懷疑眼前的黑翼惡魔想要的不僅僅只是“做點事”。
根據(jù)彭湃“曾經(jīng)”看過的許多小說,惡魔就沒有可信的。他內(nèi)心里非??咕苓@個提議,但是,這位黑翼惡魔是唯一一個“有可能”能告訴自己“穿越”真相的“人”了。
但是,為什么呢?
“為什么是我?”
“你有潛力,”巴巴托斯似乎看出了他的猶豫,不緊不慢地對他說,“沒關(guān)系,你不需要現(xiàn)在給出答案,有大把的時間可以考慮,只要你能忍得住煎熬。好奇,尤其是對自己的好奇,簡直就像狗尾巴草在手臂上撓那樣癢,對吧?”
他輕聲笑著,彭湃被他看得渾身難受,心里真的像他所說那樣浮現(xiàn)出一種發(fā)癢的感覺。巴巴托斯繼續(xù)說:
“不過,不用擔心。你現(xiàn)在還不太相信我,我想….嗯這樣吧,給你點消息,是關(guān)于你最想知道的事情的,就當是我送你的禮物好了。”他滿臉神秘,彭湃有種錯覺,仿佛巴巴托斯下一秒就會穿過玻璃進到事務所里。
巴巴托斯報了一串數(shù)字,彭湃認出是個地點的坐標。
“明天,下午三點。”拋下這句話,巴巴托斯從玻璃門前離開,干脆地轉(zhuǎn)身走了。他身后的自由記者之前一直站在原地,在巴巴托斯轉(zhuǎn)身之后,再看了彭湃幾眼,也跟著走了。
等兩人徹底消失在視野中后,彭湃癱倒在旁邊的沙發(fā)上,仿佛渾身脫力,腦中思緒萬千。他明天該去巴巴托斯說的地方嗎?看來是非去不可了。自己現(xiàn)在也沒什么選擇了。隨即,他打開終端界面,系統(tǒng)仍然卸載不掉,里面的積分數(shù)沒有變化,然而商店界面里,所有的商品條目都變成了兩個字。
契約。
契約。
契約。
彭湃背后發(fā)毛,快速關(guān)掉了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