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家在玄門中僅次于齊家,宋夫人早亡,宋家主常年住在寺廟中不問世事,家里只有宋長吟和他的妹妹宋長梨打點。
上次宋長梨及笄禮給衛(wèi)蓮生遞了帖子,但衛(wèi)蓮生并沒有出席。如今看見宋長梨親自出來迎接,自然也是要客氣兩句的。
“長梨姑娘如今倒是亭亭玉立,玄門中恐怕沒有誰家的小姐能及得上姑娘的容貌了?!?p> 人人都愛聽好聽的話,更何況是二八懷春的少女,聽到衛(wèi)蓮生這樣說,直接羞紅了臉,低下頭小聲說:“王爺謬贊,府中已經(jīng)備好了酒席,外面露重,王爺請屋里坐吧。”
宋長吟一拍腦門兒,也連忙說:“你瞧我,看見這玉笛一時高興,就顧著和你說話了,倒是忘了你身子不好,任你吹了這么久的風(fēng)?!?p> “不打緊,我這幾日倒是覺得好了很多。”
衛(wèi)蓮生一邊說著,一邊和宋長吟往里走。身后的宋長梨扶了扶自己的簪子,想起衛(wèi)蓮生剛才夸自己的話,雖然也知道只是客套話,但心里還是忍不住開心啊。
宋府一向少與人來往,所以宋長吟的生辰宴也沒有驚動旁的人,只有衛(wèi)蓮生一人赴宴。偌大的宋府,也少有丫鬟家丁,倒顯得冷清很多。
“這梨花白可是小妹春天時親自釀的,說的就是等我生辰時可以與你對飲,倒不知道是我沾你的光還是你沾我的光?!?p> 宋長吟笑著給他倒酒,卻被衛(wèi)蓮生婉拒了。
“前兩天洛家醫(yī)館的沈姑娘給我看診,開了藥方說要忌酒三月調(diào)養(yǎng),所以…”
衛(wèi)蓮生這次真是說的大實話,他還記得在齊府時,沈雀辭因為他自己加大藥量怒斥自己瘋了。然后霸道地開了藥方,元瑯也就那么聽話地去抓了藥。
真是奇怪,他們主仆二人似乎被這么女子制得死死的。
“沒事沒事,王爺身子要緊?!?p> 宋長梨端著長壽面款款而來,“哥哥,今日可是你二十歲生辰,你到底什么時候給我娶個嫂子?”
面對妹妹的調(diào)侃,宋長吟白了她一眼,“王爺還在呢,你如此不給我面子?”
“就是王爺在我才說的,王爺豐神俊逸,定然是認識不少好人家的女子,不如替我哥哥撮合撮合,到時候一定給王爺一個大紅包!”
宋長梨眨著眼,偏著頭一臉的天真無害,看向衛(wèi)蓮生時又嬌俏一笑,立刻低下了頭。
她發(fā)間簪著海棠花的步搖,墜了兩個銀質(zhì)小鈴鐺,隨著她的動作叮咚作響。衛(wèi)蓮生突然想到了沈雀辭身上的鈴鐺,她的鈴鐺好像從來不響?
不對,他聽見過一次的,在往生客棧第一次見她時,自己聽到過無常鈴鐺響的??墒菫楹魏髞聿豁懥四??真是奇怪。
“王爺?”
看見衛(wèi)蓮生似乎想什么出了神,宋長吟輕推了他一下,“王爺?王爺,您想什么呢?”
“噢…”衛(wèi)蓮生回過神來,接著宋長梨的話茬子說:“這不是在替你想,哪家的小姐配得上你宋公子嗎!”
宋長吟搖搖頭,“王爺莫再取笑我了,倒是這三清城中像嫁入衛(wèi)王府的女子不知有多少,王爺準備何時成親?”
一旁的宋長梨頓了一下,豎起耳朵聽衛(wèi)蓮生的回答。
“本王纏綿病榻多年,又何必耽誤別人?!?p> 衛(wèi)蓮生的病人盡皆知,就連宮里的御醫(yī)也束手無策,那衛(wèi)王府中,成天都是中藥罐子不離爐火。若是哪一天衛(wèi)蓮生病死,也沒人會覺得奇怪的。
宋長梨眼神暗淡了幾分,勸慰道:“王爺不必憂心,吉人自有天相,姻緣一事還是不要如此妄斷?!?p> “既如此,便承長梨姑娘吉言了。若有機緣,一定請長梨姑娘喝喜酒?!?p> 這話說完,宋長梨心里猶如被針扎了一樣難受,即使一早就知道衛(wèi)蓮生對自己無意,但總是不死心。只要他一日不娶妻,她就愿意如此等下去。
從宋府出來時,天已經(jīng)擦黑。衛(wèi)蓮生裹緊了身上的狐裘抱怨道:“這才秋天,怎么這樣冷?”
一旁的元瑯放下了馬車簾子,擋住深秋暮色下的冷風(fēng),“是啊,前幾日府中管家已經(jīng)張羅著讓人做冬衣了,王爺又是受不住凍的,就怕提前入冬來不及?!?p> 馬車轱轆轱轆往前,衛(wèi)蓮生縮成了一團,“我記得去年皇上賞了我好幾件狐裘,我也穿不過來,你明天送兩件去洛家醫(yī)館給沈姑娘吧?!?p> “給沈姑娘?”元瑯一頭霧水,忍不住提醒說:“王爺,沈姑娘是北漠深處來的,那里冬日里冰封三尺,她也許是不怕冷的吧?!?p> “噢。我倒是忘了她是在北漠長大的了。既如此那就算了吧?!?p> 是啊,衛(wèi)蓮生覺得自己有些糊涂了,沈雀辭是北漠長大的,是魔教門主,自己怎么忘了?差點就以為她是個普通的女郎中了。
今日一早,守在齊府的人傳消息回來,說沈雀辭給齊夫人看診被刺傷,他有些擔(dān)心,又有些意外自己會擔(dān)心她。
懷著無比復(fù)雜的心情,去了醫(yī)館想瞧瞧她傷勢如何,卻被一個小女子給轟了出來,自己這個王爺在她面前也著實憋屈。
衛(wèi)蓮生想著想著,就覺得很生氣。一把撩開馬車簾子對車夫喊道:“掉頭,去洛家醫(yī)館!”
“王爺,這么晚了我們?nèi)メt(yī)館干嘛?”
“我…我的扇子忘了拿!”
車夫依言打馬掉頭,馬車往洛家醫(yī)館而去。
洛懷仁正在后院親自給沈雀辭煎藥,伙計想給他幫忙,卻被他打發(fā)出去買蜜餞去了。忽然聽門外有人敲門,放下蒲扇便出去開門。
見到來人是衛(wèi)蓮生時,洛懷仁微微一愣,側(cè)身把他讓了進來。
“衛(wèi)王爺,天色這般晚了,您來寒舍有何貴干?”洛懷仁實在沒有功夫應(yīng)承他,他心里惦記著院子里的藥呢。
衛(wèi)蓮生有些尷尬,咳嗽了兩聲說:“昨天沈姑娘給我開藥時說,讓本王忌酒三月,今日嘴饞偷喝了一點,這么晚來便是想問問沈姑娘…”
“王爺,實在對不住。今日師妹遇刺,已身中劇毒,如今還在昏迷中。王爺若不放心,便由我給您請個平安脈?!?p> 中毒???
衛(wèi)蓮生轉(zhuǎn)頭看向元瑯,眼底的驚愕和怒氣便翻騰起來,嚇得元瑯不敢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