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朝堂頓時彌漫著一股肅殺之氣,天子一怒,伏尸百萬,讓人忍不住心驚膽戰(zhàn)。
而張九齡卻怡然不懼,爭鋒相對,絲毫沒有一點退讓的意思。
千鈞一發(fā)之際,卻見李林甫再次站出來,“圣人,張公要將錢莊收歸朝廷管轄,也無不可。但畢竟事涉汴王,圣人何不召汴王覲見?“
李隆基聞言,頓時眉頭稍解,想了想,不由點點頭,傳令召李璥覲見。
李璥這幾天都在忙著錢莊籌建的事,一直在思索著錢莊的架構(gòu)該如何搭建。他倒是想按照前世銀行的組織架構(gòu)來,但想了想,這根本行不通,壓根沒有那個基礎(chǔ)。
而對于明清時期誕生的錢莊,他也不是很了解,只能按照自己的推演,進行摸索。
就在他苦惱之時,便接到了入宮覲見的旨意。
用金錢開道,李璥便從傳旨宦官的口中,得知了朝堂發(fā)生的事了。
一聽到自己要被冊授為少府少監(jiān),李璥頓時瞪大了雙眼,難道李隆基所說的重賞,就是這個?
從四品的實職,想想就帶勁,一個五歲的朝臣,應(yīng)該算是震古爍今了吧?
李璥美滋滋的想著,卻不想繼續(xù)聽下去,才知道,這美差似乎要黃了,頓時氣得臉色鐵青。
一路上,李璥冷靜的思索過后,終于將局勢分析透徹了,心中不由冷冷一笑,這一個個的,都是老謀深算,別有用心啊。
特別是那李林甫,明面看著,似乎偏向自己??蓪嶋H上,卻步步殺機。
讓諸位皇兄插手錢莊,看似兩全其美,其實不過是為了制衡自己,以免他做大而已。
之后又說動李隆基宣他進殿,與張九齡對質(zhì),意圖離間他與清流之間的關(guān)系,可謂歹毒。
若是自己反對皇兄們參與錢莊之事,便得罪了所有皇子。而支持皇子掌權(quán),則與張九齡等重臣的互生嫌隙,可謂是兩頭不討好。
“哼,好一個千古奸相李林甫,竟然敢陰我?!崩瞽`雙目微瞇,臉色陰郁。
很快,李璥便第二次來到朝堂之上。
“汴王,朕欲任命你為少府少監(jiān),主管錢莊事宜,你可愿意?”李隆基深深的看著他,滿是鼓勵之色。
又是一個老陰比。
李璥低著頭翻了翻白眼,緩緩說道:“啟稟圣人,臣尚年幼,只怕?lián)黄鹑绱酥刎?zé)大任?!?p> “嗯?”李隆基聞言,臉色不由一沉,十分不悅。
李林甫微微看了眼李璥,嘴角不由露出一絲若隱若現(xiàn)的笑意。
所有人表情各異,或幸災(zāi)樂禍,或憂心忡忡,不一而足。
然而就在這時,李璥卻繼續(xù)說道:“但圣人如此看重臣,將錢莊交付與我,臣安敢推脫?身為人子,侍父以孝,身為人臣,侍君以忠,縱有千難,一肩擔之?!?p> “好,說得好?!崩盥』鬄楦袆樱羧欢?,贊賞的看著李璥,感慨道:“汴王不愧是朕的麒麟兒,小小年紀,便有如此擔當,好啊。”
眾人還能說什么,如此偉光正的話,完全沒有反駁的余地,大家不得不跟著大贊李璥的忠孝之心。
贊賞歸贊賞,對于錢莊一事,眾人依然各執(zhí)己見。
既然陛下圣意已決,定要任命李璥管理錢莊,眾臣也不好再反駁,當即在錢莊的人事上下功夫,想要在其中安插朝廷的人。
這錢莊本就是皇家私產(chǎn),李隆基哪里肯讓朝廷的人摻沙子,見說不過群臣,當即又把目光投向李璥。
“汴王,你既然負責(zé)錢莊事宜,那么對諸位愛卿所言,有何見解?”
說著,還微微朝他使了個眼色。
李璥呵呵一笑,“啟稟圣人,臣其實挺認同諸位大臣的說法的。”
眾臣聞言,不由一陣錯愕,完全沒有想到汴王會站在他們這邊。
但李隆基卻被氣得半死,恨不得一掌呼過去,你這逆子!
”汴王,你當真愿意讓朝廷參與進錢莊?“
李璥鄭重的點點頭,“啟稟圣人,臣不僅支持朝廷參與進錢莊,更希望多多益善,將宗親,勛貴,通通拉進錢莊,共襄盛舉?!?p> 什么?這敗家子,錢莊這么賺錢,你竟然還要把他讓給那么多外人?
此刻,不止是李隆基心在滴血,便是朝臣們,也是一臉肉疼。
李隆基鐵青著臉,頓時后悔將錢莊托付給李璥了。
正欲訓(xùn)斥一番,一旁的高力士俯身下來,低聲說道:”大家,汴王的經(jīng)營之道,可是有目共睹的,什么時候吃過虧的?!?p> 李隆基聞言,頓時一個激靈,對啊,這小子鬼精鬼精的,怎么可能如此敗家,莫非其中另有深意?
“汴王,你這是何意,快細細道來?!?p> “啟稟圣人,臣以為,萬事合則兩利,斗則兩敗俱傷。以其在此爭權(quán)奪利,還不如合作共贏來的劃算。”
“哦?汴王想要怎么個合作法?”張九齡有些警惕的盯著他,總覺得其中有詐。
李璥淡然一笑,“簡單,入股唄。既然朝廷想要分一杯羹,那總要有所付出才是?!?p> “那不知朝廷該如何入股?”
“小王此次主持錢莊籌建,初步擬定籌集一千萬貫,作為本金。父皇將出資四百萬貫,占股份四成;小王也不多占,只投一百萬貫,占一成股便知足了。剩下五成股,則由朝廷,宗親勛貴商量著分配,不知諸位可否滿意?”
眾臣聞言,頓時嘩然。在場眾臣可不僅僅是文臣,還有武官,宗室以及功臣勛貴等等達官顯貴。
面對李璥拋出來的好處,眾人便不自覺的爭論起來。圣人那四成股份,大家自然不敢爭搶,汴王的一成股份,雖然讓人眼饞,可眼下汴王乃錢莊主事之人,更不能輕易得罪。
他們能爭的便只有剩下的五成,無論是誰,都想爭取獨占多拿,誰也不肯讓誰。
一時間,整個朝堂吵成一團。
李隆基沒有阻止,反而輕撫著龍須,一副吃瓜模樣。
李林甫也沒有介入爭吵,目光死死的盯著李璥,心中感慨萬分,這汴王,當真是不好相與,竟然在短短時間內(nèi)便扭轉(zhuǎn)局勢,轉(zhuǎn)移焦點,實在是高啊。
但更讓他難受的是,李璥通過利益均沾,讓絕大部分宗親,勛貴以及部分文武官員,都對汴王產(chǎn)生了好感。這無形中,便擴大了汴王在朝廷和權(quán)貴之間的影響力。
甚至,汴王以皇子之身,擔任少府少監(jiān),等于實際打破了皇子不任實職的潛規(guī)則。這口子一開,只怕今后長安再不得安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