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準了”
趙構(gòu)不假思索,點了點頭。
?。牛耶敿赐讼?,只身一人,便出宮往秦家去。
此時的秦家并不顯赫,據(jù)說在在吳山府學附近。
?。牛乙膊粠?,獨自騎馬而來。此時,天色已暗了下來,遠遠地,看見一座府第前挑著一盞舊燈籠,上面只寫著秦字,想來,就是這里吧。
他不慌不忙地下馬拍門。
一個管家模樣的中年男子打開角門,見到這一身宮中打扮,當即呆住了,口齒也不清晰:“請問公公找誰?”
“此處可是秦府?”
“是”
“可是秦檜,秦會之?”
管家這下確信是來找老爺?shù)?,更加緊張了,偷偷瞄了一眼,只見公公獨自一人,料來不會有什么壞事,這才壯著膽子說:“正是!”
“你家老爺可在府中?”
“在在在,公公請進來稍坐片刻,容小的進去通稟?!?p> 果然只是幾個指間的時間,兩條身影急急地沖了出來,黑暗之中雖然看不清面容,料想后面那個雖然走得急,卻還保持著上位者氣度的,應當就是秦檜了。
近得身前,那人略為站定,拱了拱手躬身道:“會之有禮了?!?p> ?。牛腋惺艿酱巳诵乃汲练€(wěn),雖然完全不清楚自己的來意,卻是一副榮辱不驚的心態(tài),倒也難得,便朗聲答道:“秦大人有禮?!?p> 這個回答,ER也有存了幾分考校之心。
說來尷尬,秦檜罷相之后沒有明確新的官職,就這么掛著,卻也保持著官身,還領著朝廷的俸,說是官身也行,可在私下里,也沒人把他當官老爺了。
卻見那秦檜面上沒有絲毫驚喜,依舊聲音低沉,不急不徐:“公公里面請”。
堂中坐定,燈火之下,ER仔細打量了一眼。
只見那秦檜身材頎長,面皮白凈,雙目倒是炯炯有神,只是那兩條眉毛生得頗為奇特,淡而不疏,有點像兩條胖蠶臥在那兒。與一般男子的大嘴不同,這人的嘴皮生得也是極薄,若不是門牙略突,將嘴皮拱起,怕只剩下一道縫了。
這副尊容,別的不說,嘴風必定是極嚴的吧。
對ER的目光,秦檜并不回避,回之以詢問的目光。
“這位公公好生面生,不知在宮中何處行走,今日光臨寒舍,可是有什么指教?”
宋時太監(jiān)弄權的情況并不嚴重,歷代皇帝對太監(jiān)也算倚重,大軍出征往往會派出太監(jiān)擔任監(jiān)軍,北宋時太監(jiān)里也出了幾位能征善戰(zhàn)的太監(jiān),所以文官對太監(jiān)沒有太多敵視,當然,也不會輕易與之結(jié)交。
這位公公深夜孤身前來,匪夷所思,想來不會是心血來潮為了一已之私吧。
雙方對視一眼,干笑一聲。
?。牛掖蚱屏私┚?。
“鄂此番前來,是專程來向秦大人請教明堂大典的祭器規(guī)制?!?p> 聞聽此言,秦檜心中立刻打起了小九九。
明堂大典,這是何等大事,哪里輪得到自己一個賦閑之人置喙。對方自稱鄂,想來就是那位親侍韋太后回宮的邵鄂了。這個人雖然只是提舉后苑,卻非等閑之輩,據(jù)說頗有神通,連金國的將帥中也有不少將其奉為神仙,按說就憑著南歸之功,至少可在太后宮中當值,卻不知為何去了后苑,不過聽說皇上對此人頗為器重,此番莫不是奉旨而來?
?。牛揖拖窨葱『缂壹宜频乜粗?,也不急于解釋自己是否帶有皇命。
秦檜是何等聰明之人,當即想到,此人孤身來此,可不正是來送人情的?如果僅是奉旨行事,何須如此?
他馬上站起身,認真地向ER行了個禮,:“大監(jiān)推薦,恩同再造。會之敢不盡心?只是……”
原以為秦檜既明白了自己是來送人情的,必定會歡天喜地,誰知卻如此淡定,而且露出難色,ER倒吃了一驚,掃過其腦區(qū),居然并不是使什么待價而沽的詐術,而是真心實意猶豫,不由也認真起來,畢竟這是關系到自己能否盡快地完成任務。
“只是什么?”
“此乃我朝駐蹕臨安以來首次大典,萬萬不可輕視,辦好了,這里頭的好處自然少不了,公公美意,檜豈有不知?然檜才疏學淺,憑一已之力,斷難成事,這個大典想要辦好,必須要找到一個人?!?p> “誰?”
“此人姓李,名清照,號易安居士”。
“李清照”
ER念著這名字,好像在哪聽過,一時卻又想不起來。他皺皺眉:“那就讓宮中擬旨,叫各地官府速速去尋?!?p> “萬萬不可,辦大典非此人不可,但決不可讓朝中大臣知曉此人參與?!?p> “這是為何?”
“此乃女流之輩?!?p> ER腦中突然閃出幾句:“常記溪亭日暮,沉醉不知歸路。興盡晚回舟,誤入藕花深處。爭渡,爭渡,驚起一灘鷗鷺?!庇浀卯敃r聽到這首《如夢令》覺得好不有趣,那作者就是個姓李的女子吧。
畢竟他對詩文大太關注,這些年又在金國,對李清照確實知之不多。不過如果是這首如夢令的作者,想來也算是個有趣之人吧。畢竟這是大宋,對女子綱常的要求,比之于大唐已經(jīng)嚴格了許多,一名女子,能寫詩詞已是難得,居然還敢在詩中說自己飲了酒,居然飲醉了……
想起這首詞,ER嘴角浮起一絲笑意。
在這個地球上他看得上的人實在是不多,宋廷也好,金宮也罷,一個個大男人為了名利爭得你死我活,一個個開口閉口什么江山社稷,整天擺出個揮斥方酋的樣子,其實又有幾人認真觀察過自己身邊那些人那些事,那些點點滴滴平常的生活?
而這首小令作者,字里行間透著一股子率性而為,全然不顧外界的俗名,這種真性情正是他最看重的。
ER所在的星球,只憑實力話事,與出身性別等任何標簽無關,對地球上這類歧視難以理解,可這些與他的任務無關,他也不想改變什么。既然今天提到這個人關乎到秦檜能否順利復出,關乎到以后能否自由地尋找晶片,那還有啥可說的,別說是個大活人,就是只螞蟻,他也得找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