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云府邸,陸南暫居于此,當(dāng)夜趙云款待陸南,二人對坐而飲。
白日出戰(zhàn)鞠義讓公孫瓚不滿,趙云心中悶悶不樂,連連飲酒。
陸南抓住機會適時開口,道:“師兄為何屈尊公孫瓚帳下?我觀此人剛愎自用,易被小人之言所左右,此非明主,早晚必被袁紹所滅,師兄何不另尋良主?”
趙云沉默不語,良久才嘆氣道:“云曾想報效國家,但不知天下誰是英雄,后聽聞公孫瓚久扛鮮卑,威震塞外,故而相投,但久而久之也覺他非良主。”
說到此處,趙云又連飲兩盞酒,接著說道:“常言道忠臣不侍二主,我既已投效麾下,便當(dāng)盡力輔佐,豈可做背信棄義之人?!?p> 陸南深知趙云忠義,非言語所能說服,忽的想起呂遠所贈信件,急忙從懷中摸出遞給趙云道:“這是呂遠師尊親筆信,請師兄過目?!?p> 趙云聞言,神色瞬間變得恭敬,雙手接過信件,微微有些顫抖的取出錦綿信件仔細的品讀。
陸南一顆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呂遠曾說此信可說服趙云,但前提是趙云未曾投效任何勢力,然而如今已入公孫瓚帳下,這份信是否還有效果就很難說了。
趙云時而低頭讀信,時而抬頭詫異的凝視陸南兩眼,臉色越來越凝重,足足小半個時辰之后才緩緩將信件放下。
見趙云已讀完信件,陸南正要開口,趙云卻有些慌張的站起身來,對著陸南跪拜了下去,恭敬的說道:“趙云不知弘農(nóng)王在此,多有冒失,還請原諒?!?p> 陸南心中一驚,萬萬沒想到呂遠竟然將他的身份都一五一十的寫進了信里,這個老家伙不怕害死自己的親徒弟嗎?
“世間已無弘農(nóng)王,師兄不必如此?!奔泵②w云扶起,陸南故作疑惑,“不知呂遠師傅在信中說了些什么?”
趙云一時有些躊躇,但最終還是實話實說道:“二師傅讓我輔佐你振興漢室?!?p> “那師兄之意如何?”陸南試探道。
趙云面露難色,良久才道:“若幾年之前,趙云縱然萬死也定不負師命,只是如今,公孫將軍這里……”
趙云雖未將話說完,但陸南已經(jīng)明白,以趙云的性格,絕不肯做背主之事,而且趙云若真能這般輕易說動,也不值得他千里迢迢跑來幽州尋找了。
“那如果公孫瓚敗于袁紹,師兄會怎樣抉擇?”陸南問道。
趙云沉默不語,陸南在一旁靜靜等候,他知道此刻趙云內(nèi)心是糾結(jié)的,因為作為忠心耿耿的屬下,公孫瓚敗亡是趙云最不想看見的。
將酒盞倒?jié)M,趙云連飲數(shù)盞,才開口道:“雖不愿提及,但我亦深知公孫將軍早晚會被袁紹所敗,我曾與劉備劉使君相交深厚,本欲投之,但是現(xiàn)在……”
趙云眼眸深邃,望著陸南,眼神中充斥著復(fù)雜的情緒,搖頭道:“真到了那一天,我也不知該如何抉擇。”
陸南也端起酒盞一飲而盡,淡笑道:“不管師兄如何抉擇,我都能理解。”
趙云長長嘆息一聲,揮之不去的陰霾掛滿了俊朗的面龐。
陸南放聲大笑,岔開話題,攬著趙云繼續(xù)飲酒,有些人只可交心,不可強迫。
他一直相信一個道理,是自己的跑都跑不掉,不是自己的強求沒有任何意義。
二人當(dāng)夜徹夜相談,抵足而眠。
第二日,陸南喚來周倉,吩咐其扮作難民前往幽州各處打探,務(wù)必將幽州各州郡及縣城的守衛(wèi)情況探聽清楚。
周倉領(lǐng)命而去,陸南則在趙云府邸長住了下來。
……
自公孫瓚退守易京以來,與鞠義軍互相之間偶有試探,雙方各有輸贏。
但自上次陸南出戰(zhàn)之后,公孫瓚采納關(guān)靖之言,堅守不出,任鞠義百般叫罵,公孫瓚自是端坐城中不為所動。
鞠義大怒,下令圍城,十萬袁軍將易京圍的水泄不通,足足圍了一個月,易京城內(nèi)也沒有絲毫動靜。
終于,鞠義按耐不住,發(fā)動強攻,然而公孫瓚所有的家當(dāng)皆在易京城內(nèi),豈是那么容易攻破的?
半個月的強攻讓袁軍傷亡慘重,城下的尸體堆積如山,護城河都快被袁軍的尸體填平。
這一日,公孫瓚下令聚合文武百官議事,因為就在今日,圍城袁軍忽然間如潮水般退卻。
“鞠義忽然撤軍,爾等如何看待?”公孫瓚謂帳下文武道。
關(guān)靖瞇著小眼拱手道:“主公,我料鞠義必是久攻不下,故而又出奸計,欲誘主公出城而擊之,主公只需按兵不動,其計自破?!?p> “末將復(fù)議,望主公三思,切莫中計?!?p> “關(guān)長史所言甚是?!?p> 帳下文武百官皆點頭稱是,紛紛勸公孫瓚按兵不動,唯獨趙云低頭沉思,沉默不語。
公孫瓚見眾人意見一致,正欲下令繼續(xù)堅守,陸南卻忽然指著眾人大笑起來。
公孫瓚面露不快,沉聲問道:“從之何故發(fā)笑?”
陸南嗤鼻道:“我笑爾等自稱幽州虎狼之師,一個個卻被鞠義打破了膽,大好的戰(zhàn)機放在眼前,卻不敢出城池半步,三歲孩童都比爾等有膽色。”
“大膽狂徒,你一個乳臭未干的后生也敢枉論軍機,我等追隨主公稱雄幽州十?dāng)?shù)年,豈是你能枉自菲薄的?”關(guān)靖指著陸南大罵。
“阿諛諂媚之徒,我不屑與你斗嘴?!标懩仙裆㈨?,絲毫未將關(guān)靖放在眼里。
關(guān)靖大怒,正要再次發(fā)作,卻被公孫瓚止住。
公孫瓚凝視著陸南,眼神中精光閃爍不定,沉聲問道:“你既有所異議,講來聽聽,若所說有理,本將自會聽從?!?p> 陸南冷冷一笑道:“將軍可曾想過,鞠義與將軍僵持一年之久都未曾有大的動作,為何連日來卻不顧損失強行攻城?袁軍有十萬之眾,若真拼個魚死網(wǎng)破,攻下易京也不是不可能,但鞠義為何卻匆匆退走?”
“為何?”公孫瓚問道。
“我料鞠義定是軍中糧盡,故而想做最后一搏才強行攻城,然而卻未料到易京將士守城之決心,久攻不下他不得不退走?!?p> 陸南聲如洪鐘,說的言辭鑿鑿,讓公孫瓚不得不開始猶豫。
“此乃天賜將軍之機,將軍若能盡起城中騎兵追而殺之,不單能剿滅無數(shù)袁軍,還能一路收復(fù)失地,若錯失良機,待袁軍補充充足,再來征討,將軍危矣?!标懩显俅窝缘馈?p> 陸南說完便站立一旁不再言語,該說的他已說了,至于公孫瓚是否會把握這個戰(zhàn)機,就不關(guān)他的事了。
“主公,萬萬不可被此賊子蠱惑,若將軍此去再中埋伏,易京就真的無救了,請主公三思啊?!标P(guān)靖急忙勸阻。
然而這一次,公孫瓚卻未聽關(guān)靖之言,他能有今日地位是在一場場硬仗中打出來的,故而深知富貴險中求的道理,只是近年來被袁紹連連欺壓,才讓他變的有些畏首畏尾。
經(jīng)過陸南一番分析,讓他看清了眼前的大好時機,更加勾起了他骨子里沉積已久的好戰(zhàn)血液。
公孫瓚心中發(fā)狠,一拍案幾長身而起,喝令道:“諸將聽令?!?p> 帳下所有文武百官分立左右,拱手待令。
“單經(jīng)聽令?!?p> “末將在?!?p> “令汝速帥五千騎兵先行追擊?!?p> “得令?!?p> 武將之中閃出一員黑臉將軍,領(lǐng)命而去。
“趙云陸南,汝二人點齊兩萬騎兵,隨本將一起追擊?!?p> “得令。”
陸南趙云領(lǐng)過軍令前往校場點兵去了。
公孫瓚又令麾下大將田楷率一萬步卒于騎兵之后出城,以防不測,留關(guān)靖等文臣守城。
下令完畢便前往校場準(zhǔn)備親自率軍追擊。
待陸南趙云點齊兩萬騎兵,隨著公孫瓚出城之時,單經(jīng)已帶著五千先鋒出城一個時辰。
公孫瓚乃是久經(jīng)沙場之人,深知兵貴神速,不動則已,動則分秒必爭,催促著兩萬騎兵火速追趕。
“喔,喔噢~~~~”
兩萬大軍黑壓壓一片,揮舞著手中斬馬刀,高叫著一路奔襲,馬蹄揚起的灰塵遮天蔽日,厚重的土地被數(shù)萬馬蹄踩踏的顫抖起來,轟隆隆的聲音浩浩蕩蕩的傳向四面八方,綿延不絕。
公孫瓚奔于最前方,冷冽的眸子里閃爍著炙熱的火光,被鞠義十萬大軍欺負了一年之久,今日不取了鞠義項上人頭他決不罷休。
公孫瓚一邊狂奔,一邊在心中盤算著如何將鞠義挫骨揚灰,前方卻忽有一將領(lǐng)帶著數(shù)百騎奔襲而來。
“主公速停,我等中計矣?!?p> 來將正是領(lǐng)著五千騎兵率先追擊而去的單經(jīng),老遠便揮著手沖公孫瓚高聲大叫。
公孫瓚大驚,匆忙止住隊伍,猛然扭頭瞪著陸南,眼神中殺機沸騰,厲聲喝令左右:“將此賊人給我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