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xiàn)在天已經(jīng)接近入冬,天黑的早,趕著宗思煜回來,宗南華已經(jīng)飯端上桌了。
三菜三肉一個湯,菜色精致的很,宗思煜留了四人吃飯,長秋雁一開始還鬧騰著把桌子搬到了院子里頭,后來坐著還沒等到宗南華回來,飯都涼的差不多了,宗南華圍著圍裙,提著炒菜的鏟子罵罵咧咧地讓長秋雁再搬回去。
一頓飯吃的挺快,想著還早,驊澤明淵還有活兒干,就先走了,留下長秋雁宗南華兩人,宗思煜正好就拉著二人在院子里頭參觀。
宗家給他分的是個古樸的四合院,院子里頭叢生的竹子罩著,看起來有些冷清,但是又不像是缺少人氣的樣子。
宗思煜跟兩人聊得熟絡(luò),加上宗南華沉穩(wěn)博學,長秋雁見多識廣,所說的奇聞異事抱負情懷使得宗思煜是相見恨晚,加上吃飯時幾杯酒下肚,這會仿佛已經(jīng)熟絡(luò)的不行。
宗思煜推開后院一間側(cè)房的門,這里看樣子是由長秋雁他們那樣的一間弟子房改的,里頭里頭的桌子還沒搬走,上頭放著架子,上頭撐著一排長劍。
長秋雁眼睛一亮:“這是……禪念?”
禪念應(yīng)當是一百三十多年前一個名叫明方的武僧的佩劍,因為下界的戰(zhàn)亂而門派覆滅,為救天下而參軍,成了一方殺神,后來,當時白家元氣大傷,召家剛剛興起,剩下宗家憑著根深蒂固依舊興盛,當時的家主幾次想著招攬那位武僧,卻沒有尋到。
人人都道是他歸隱山林了,但長秋雁確實知道的,因為那位武僧早就飛升成仙,在上天界也是赫赫有名的一位散修。
他常在上天界游說講道,不時進諫長秋雁,也是名望高過長老院的一位能人。
長秋雁對平天下的興趣不大,卻是對他一身武藝欣賞的很,之前有幸在武神的比武會上見過,禪念取得是清心之意,劍招卻是凌厲的很,寬刃只取要害,偏偏收放自如,臨近面門又徐徐回收,揮得靈力只剩白色殘影虛晃。
不怪長秋雁驚訝,因為那一次過后,明方就把劍托給了長秋雁,存在上界的神兵庫里頭。
“貧道夙愿已成,天下戰(zhàn)亂已平,當放下屠刀,洗刷罪孽,為逝者誦經(jīng)超度?!彼缡钦f,自此,除了偶爾進諫,他一直在四處漂泊,一邊修煉一邊四處救濟。
可問題就出在這里,禪念應(yīng)該正在他上界的神兵庫里頭精心養(yǎng)著,怎么會……
宗思煜瞧著他一臉被雷劈了的震驚,卻是不懂其中含義:“哦?道長居然認得,只可惜,道長你再看看,可是有些不同?”
宗南華伸手取下,把禪念從劍鞘推出少許,漏出锃亮的刃來,仔細端詳了許久才沉吟道:“沒有神力,不是神武,頂多是一柄打造精湛的靈器?!?p> 宗思煜但笑不語。
長秋雁聽聞又拿過來,對著光線仔細得琢磨,手指沿著劍背摸了一遍:“哦呦,居然給我都糊弄了過去……像,像極了!”
宗思煜這才開口:“一點拙劣手藝,二位見笑了,聽聞兩位所言,原來也是識劍的行家啊!”
武器與人相依相存,鍛造的時候融了靈力的是靈器,滴了血就認了主人,除非解除或者主人亡故,否則在別人手里都只是廢鐵,而跟隨主人飛升的也會靈力大漲成為神兵。
這時長秋雁琢磨透才發(fā)現(xiàn),這劍外形質(zhì)感分量都造的是絲毫不差,里頭靈力流動輕緩,分明是一把空殼子,不過照著這翻模具似的樣子,倒是絕對一把好靈器,如若宗思煜來日得以飛升,這把劍倒是不一定比禪念差著。
宗思煜又隨便從墻上的架子摸了一把抽出來:“這柄我沒記錯的話,復原的是常棣的弓月?”
常棣也是近些年剛飛升的年輕武將,被長秋雁指派去掌管三界邊境來犯了,中秋來領(lǐng)月餅的時候還一起吃過飯,當然記得他從不離身的佩劍,那柄弓月形狀修長,劍刃歸攏到尖的交界處修整平滑,瞧著是凌厲中帶著秀美。
兩人聽著宗思煜講的興高采烈,也是沒有不耐煩,反倒是好奇地四處摸來觀賞。
宗思煜愛劍如癡,一生大半的靈力都拿去煉劍,只為素來收藏,遺憾的是沒能得到一柄真正的神兵。
此刻是拿著自己的藏品非要與長秋雁的廝鳳過兩招。
兩人就這院子里頭你來我往的卸了幾招,宗思煜站定:“不愧是神兵,比起靈器來到底還是天上地下的區(qū)別。”
靈力注入武器而共鳴,然而卻相去甚遠,靈器與人依舊是兩種靈力的相互呼應(yīng),而神兵卻是一種靈力的融會貫通,就如同身體發(fā)膚,全然由之驅(qū)使,因此才注定了其品質(zhì)的差距。
長秋雁收劍入鞘,抱拳躬身:“師父手藝了得,我能贏只是憑借著神兵之利罷了,如若師父得以飛升,想來是得帶著這一屋子的罕世神兵到上天界去!”
長秋雁說的沒錯,這些刀劍,如果能跟著飛升,放在上天界也是極佳的品質(zhì),絕不比他的廝鳳差。
宗思煜倒是謙遜:“哪里,言過了……唉,只可惜啊,煉劍對控制靈力的要求極高,我現(xiàn)在一只手偶爾不穩(wěn)定,怕是再難以做出來好的靈器了?!?p> 宗思煜沉默半天,垂眸:“師父無須妄自菲薄,不過傷痛罷了,師父天賦異稟又下的苦心,遲早能飛升成仙,得上界靈藥治愈?!?p> 宗思煜微微一笑:“借你吉言?!?p> 世上人那么多,靈力比他強劍術(shù)比他強的比比皆是,可飛升的統(tǒng)共才多少?
哪里有那么多機緣巧合落下來砸在他這么個不求上進的劍瘋子身上?
他也別無愛好,就求這一生安穩(wěn)平淡,每日抽出來點時間練劍鑄劍,看一柄一柄精致的靈器從他手上問世,偶爾期待他死后,這些靈器能為后人所用,機緣巧合也能飛升列入神兵,融的是他的靈力,冠的是他取的名。
這就是他一個習劍道之人的畢生所愿罷了。
問道不問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