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哥!”。
“凌遠!”。
電光火石間兩道身影狠狠撞在一起又倏地分開,凌遠翻了幾個滾捂著肩膀爬起來,晃了晃又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啊!我殺了你!我要殺了你!”,東方景左手捂住眼睛,揮舞著右手瘋了一般四下亂砍。
“我若是你,就會停下來按住傷口,若是命大或許我還能救你一命”,凌遠喘著粗氣搖搖頭,這小凌遠的體質(zhì)實在是太差,防狼噴霧劑都用上了又是出其不意,竟然還是差點失手,以后可得好好鍛煉了,“那是你身上最重要的一根血管,六十瞬(古代1瞬相當于1秒)便能流掉150升的血(古代一升等于200毫升等于五分之一公升),而你身上的血至多也不會超過30升,是以你最多還有十瞬的時間,最多還能走十步。殺我?還是不要想了”。
“我殺了你!”,辯出了凌遠的方位,東方景舉劍沖過來。
手臂上的主動脈每分鐘可失血30升,而人體大約只有5升的血,除非這家伙帶了奶媽。凌遠沒有抬頭,撕開衣服上的口子,一些白色粉末撒上去,“十,九,八,七……”。
一步,兩步,三步……,嘡啷!東方景手中的劍掉落在地上,身體顫抖起來,腳步越來越慢,撲通……
“死了?”,方三上前探了探的鼻息,一臉的不可置信,東方景的戰(zhàn)力在整個九絲城至少也能排進前三十,就這么死了——死在一個酸秀才手里?
“哥”,兩個孩子撲過來,凌遠抬手將他們擁進懷里,扯動了傷口不由咝地吸了口涼氣,偏過身擋住孩子的視線。
“哥,還痛么?”。
見兩個小家伙嘟著小嘴往肩上吹氣一副認真的樣子,凌遠笑笑搖搖頭,“乖,哥沒事,朶妹姐姐帶你們?nèi)ピ鹤永锿妫灰俪鰜怼薄?p> 見三個孩子一步一回頭地走遠了,凌遠轉(zhuǎn)身看向張著嘴巴呆呆看著自己的眾人,“柳先生,東方景是東方景,你們是你們,漢人兄弟那里還需你等好好安撫,我與三位寨主還有話說。一條船上的人,還有什么信不信的”。
“是,凌先生”,柳青涵和那幾個漢人都神色復雜地看著凌遠,東方景竟然就這么死了,眾人還沒看清到底發(fā)生了什么,竟然就這么死了,當真是不明不白死不瞑目??煽粗厣系难E還有東方景身下那一攤血,要說人家勝之不武卻又如何也開不了口,“我等盡力”。
“真,真是你殺的?”,回到廳中許久,方三還是一臉的不可思議,“遠,遠哥兒,你,你用了什么妖法?”。
“退下!”,阿大阿二同聲大喝,走到凌遠身前雙手撫胸恭謹?shù)貜澫卵?,“神使大人”?p> “神使?”,方三顯是被他們的樣子嚇著了,“大,大哥,他,他是蛙神娘娘的神使?不,不可能!”。
凌遠也不由愣住,蛙神娘娘的神使?那肯定不是!自己可是百分百的漢人。想了想心下隱約有些明白,自己雖是掩飾得很好,不過能瞞得過這些人卻是瞞不過病人,不知道那老夫人對他們說了些什么,引起這樣的誤會,怪不得他們對自己忽然恭謹起來。起初他們或許還有些懷疑,可剛才自己為了活命噴了那一團防狼霧,陰差陽錯下,在他們眼里怕就真的以為是什么神靈附體了。雖是讓人哭笑不得,不過這時候卻不能講究太多,不管是將計就計還是順水推舟,為了陸平和弟弟妹妹,自己都不能放過這樣的機會,雙手虛撫,“兩位可能誤會了,我可不是……”,伸出的手忽地頓住。
阿大阿二眼睛越睜越大越睜越大,膝蓋一軟撲通跪倒,五體投地伏在地上,全身不住顫抖,“拜見神使大人”。
“這,這是就是紅薯?”,方三看著凌遠手中憑空冒出來的東西,渾身也止不住一陣哆嗦,看向凌遠的眼神也不由變了,懷疑、恐慌、難以置信……
凌遠看著手中的紅薯眉頭微皺,自言自語地嘟囔著,“怎么會這樣,不是藏在家里的么?”,看了眼失魂落魄的方三,遞過手去,“嗯,這就是紅薯,可以吃的,你嘗嘗”。
方三哪里敢拒絕,躬著腰腦袋都要貼到地上了,雙手過頂哆哆嗦嗦地接過,捧在手里小心翼翼地啃了一口,眼睛一亮,“能,能吃,他,他真的是……”。
沒有理會幾人驚懼中帶著狂喜的目光,凌遠卻是看著手中忽然又冒出的一塊紅薯發(fā)起愣來,轉(zhuǎn)著眼睛找到那個縮在方三身后不敢看過來的補丁。東方景那番話他可是一字不落地聽進了耳朵里,被惡心得不行,不管你是什么來頭,也不管你與那東方景怎么攀扯,可別來惡心我,“來,你也嘗嘗”。
補丁沒有立即過來,卻是跑到墻角把腦袋按進水缸里,直到凌遠懷疑這家伙是不是要把自己給悶死的時候才抬起頭,這一下卻把凌遠給看得愣住了,“僰族第四十九代族長方三娘,拜見神使大人,謝神使大人賞賜”。
這補丁竟然是昨晚在房間給自己打下手的那個少女所扮,而這個模樣只有十七八歲的清秀少女居然是僰族的一族之長。方三是個女人?那這個家伙是誰?凌遠感覺腦子有些亂,自己可是個醫(yī)生啊,怎地連男女都分辨不出,“幾位怕是真的誤會了,我是漢人,不是什么神使……”。
方三娘抽出腰間長劍雙手奉上,“將神使大人擄來是三娘一人所為與族人無干,三娘愿以死謝罪,但求大人勿要拋棄我族”。
“這……”,玩笑好象有點開大了,可事已至此也只得將錯就錯,神使也好神棍也罷,總是強過埋進土里,“方三娘,兩位先生,不是凌遠故意推脫,此事說來話長,并非幾位所想……”。
方三娘面色一白,橫劍便向頸上抹去,凌遠嚇了一跳,“住手!”。
方三娘雙手頓住,劍刃卻是橫在頸間,倔強的目光看得凌遠心里有些發(fā)毛,哪有一言不合就抹脖了的啊,“先把劍放下,且聽我解釋”。
正相持著,一個婦人跌跌撞撞地從后院跑進來,也不看一眼要抹脖子的族長,卻是跪倒凌遠面前,雙手比劃著嘰里咕嚕地不知說些什么。
“大,大人,阿母有請”,阿大這時才敢抬起頭,小心地看著凌遠的面色。
老夫人?不會是病情有什么反復吧,凌遠抬腳便要跟那婦人過去,走了兩步又回過頭,“你,把劍放下!”。
來到后宅,凌遠也顧不得許多,檢查了病人的創(chuàng)口,摸出只體溫計量了體溫,又打了針阿托品,“老夫人,些許疼痛是正常的,不要擔心”。既然已經(jīng)讓他們誤會了,就讓他們繼續(xù)誤會好了,倒是再不用遮遮掩掩地自己也嫌麻煩,都被人家奉為神靈了,這個時候也實在沒什么好掩藏的了。
老夫人聽了阿二翻譯笑笑點點頭,輕聲說了幾句,凌遠卻是一句也沒聽明白,“你看,連你們僰人的話我都聽不懂,又怎么可能是你們的神使了?也不怕我為了活命糊弄你們”,看了眼方三娘頸上的血痕,手掌里現(xiàn)出幾張超大號創(chuàng)口貼,見對方神色茫然只得自己動手幫她貼了。
“阿母說,只有蛙神娘娘才能施展這樣的神通才能救得了她,阿母還說神使大人是蛙神娘娘派來拯救她拯救我們族人,要我們一切聽從神使吩咐”,方三娘低著頭,頸子僵硬著。
凌遠張了張嘴,看了眼方三娘又掃了眼伏在地上頭也不敢抬的阿大幾人,心中微微一動,這可不是我裝神弄鬼,是你們逼我的!“連自己都養(yǎng)不活,我哪里又是什么神使了,那天若不是一通鼓聲把我喚醒,我怕是早就死了”。
“鼓聲?”,阿大幾人齊齊抬起頭,阿二看了方三娘一眼拔腿奔出房去,不一會兒,當!當!的鼓聲便遠遠地傳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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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已經(jīng)四天了,活不見人死不見尸,你讓我如何不急!”,陸灝雙目通紅也顧不得許多了,四個大活人怎地就不見了?整個縣城都翻了個遍居然尋不到一點蹤跡,如何不讓人心焦。
“明遠兄,稍安勿躁。去納溪的人最遲明日便能回來,或許是與那梁方去了納溪……”,治下出了這等大案,戎縣知縣李滌這幾日也是忙得焦頭爛額,何況這四人中一個是陸灝的兒子,一個是本縣壬申科頭名秀才,于公于私都必須得有個交待。
“那陳梁氏母子也不見了,便是去納溪至少也會知會一聲才是,家什物事都沒有動顯是走的匆忙……”,瀘州衛(wèi)百戶于謙捻著胡須瞥過來一眼,他與陸灝兩家是姻親,對這事自然很是上心,“大人,會不會是那些都蠻干的?這些日子那邊可是鬧騰的厲害”。
“都蠻?”,李滌和陸灝對視了一眼,這種可能他們?nèi)绾螞]想過,只是不敢往這方面想而已,孩子若是落在那些都蠻手里,這時候怕是……
“老爺!”,正沉默間,管家李選連滾帶爬地跑進來,“老爺,快……”。
“慌里慌張成何體統(tǒng)!”,這管家是他的一個遠房族侄,跟隨自己多年辦事向來沉穩(wěn),今兒怎地這般沒眼色,李滌原本就有些煩躁,氣得抬腳便要踹過去。
“清源,莫要惱他,莫要……,咳,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