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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本萬歷

第0059章 奇怪的檄文

一本萬歷 空格 3183 2019-10-15 00:05:00

  借關閉社學事向張居正發(fā)難,這背后自是少不了高拱這一幕后推手,但他葛守禮的言官一系自也脫不得干系。本以為婁山類捷報傳來,張江陵定會借勢展開新一輪清洗,便是他葛守禮也難逃到致仕的命運。卻不想張居正竟然輕輕放下了,播州宣慰司改土歸流,張居正更是力薦吏科都給事中雒遵知府播州,這一示好自有分化瓦解之意,卻也顯示了當朝首輔的氣度。要知道雒遵是高拱最得意的門生,當初高拱被驅(qū)逐,雒遵也是反應最激烈的一個,這次向張居正發(fā)難,雒遵和高拱的另兩位門生御史景嵩、韓必顯也是充當了馬前卒的角色。

  雒遵是海瑞的忠實信徒,現(xiàn)在永寧宣撫司已裁撤,一部分劃歸瀘州府,南部的三分之二面積則劃歸了敘州府,如此一來,敘州、播州兩府便連在了一起。張居正如此安排,雖有示好之意,但更多的還是為了他那些所謂新政所想。

  景嵩、韓必顯二人也已急調(diào)入黔,想是為貴州宣慰司改土歸流作準備了,而景嵩、韓必顯二人也是對海剛峰極是推崇。張江陵恩威并施又借海瑞之手將這三人間接收服,又間接向高拱那里遞過手去,其手腕高明老道,更是釜底抽薪,若想再尋借口對其新政發(fā)難怕是難了。

  “安氏世襲貴州歷經(jīng)數(shù)朝,不僅將貴州視作私地,竟還想覬覦川地,他們?nèi)绾伪愀市墨I出了貴州?”,雖然知道了結(jié)果,小皇帝還是聽得有些糊涂。

  “陛下,安氏是安氏,安國亨是安國亨,從他為保住權(quán)力殺害其堂叔之舉就可以看出,他把自己可是看得比安氏要重。是以,朝廷才有了徹底解決貴州問題的機會,更幸得方大人、劉大人看到了這個機會,并抓住了這個機會”,不管派系之間有多少齷蹉茍且,但于收復疆土這等國之大事上,他們一定會拋開一切站到一起的,便是為了自身利益為了這份天大的功勞,他們也會盡棄前嫌暫時捆綁在一起。是以葛守禮對方三娘如此推崇確是出于真心,誰也不會感到意外。

  “吳將軍,劉大人和方大人是如何迫得安國亨獻出貴州的?”。

  “陛下,六月十六我部與劉大人所率十五路大軍合圍貴陽,劉大人與眾人大人商議后寫了一篇討伐安國亨的檄文,檄文中列出了安國亨三大罪狀:一,無故戕害族人;二,意圖染指川境;三,勾連奢氏謀反。令其自縛陣前,押解進京”。

  小皇帝眨眨眼睛,這叫什么檄文???沒有《甘誓》‘大戰(zhàn)于甘,乃召六卿’那般磅礴氣勢,至少也該象《隗囂討王莽檄》中‘漢復元年七月己酉朔。己巳,上將軍隗囂、白虎將軍隗崔、左將軍隗義’那般宣示己方的正統(tǒng)吧?“這、這是不是太簡單了?”。

  哈哈哈!殿中響起一片笑聲,這樣的場合里倒是沒有那么多講究。

  “呵呵,陛下,實際上這并不是檄文,而是一篇招降書,而且,很不簡單”,楊博笑了笑,轉(zhuǎn)身向譚綸拱拱手,“方將軍的才干某也很賞識,對不住了”。

  譚綸張了張嘴,只得搖頭一笑,張居正默默地向楊博微微躬了躬身。

  “方將軍?楊卿,這是方將軍寫的么?哪里又不簡單了?”,小皇帝不知道楊博、譚綸他們在打什么啞謎,聽到這檄文與方三娘有關立時來了精神。

  “陛下請看:一,無故戕害族人??扇羰怯性蚰?,那自然不是你安國亨的錯了,你是被冤枉的。二,意圖染指川境。謀取永寧宣撫司是安奢兩族合謀所為,朝廷早已明悉,但你戕害族人已自絕于安氏,這和你也就沒什么關系了。三,勾連奢氏謀反。與奢效忠聯(lián)合出兵的是安信之弟安智,那奢效忠造反與你安國亨更沒有半分點干系了。最重要的是最后一句,‘自縛陣前,押解進京’,既然三樣罪狀都與你無關,為什么還要你自縛陣前請罪呢?因為你不自縛,安奢兩族為了自保也會將你捆了送出來作替死鬼,這樣安智還能順勢奪回權(quán)力,安氏也能繼續(xù)占據(jù)貴州沒有一點損失。至于押解進京,自然也可以理解為進京接受封賞了,但前提是什么難道你心里沒個數(shù)?”。

  楊博話說得直白有趣,逗得小皇帝呵呵直樂,“呵呵,原來方大人說話這般有趣。吳將軍,那安國亨接到這篇檄文便自縛出城獻出了貴州,是不是?”。

  “陛下,實際上那安國亨是被族人綁了押出城門,楊大人所料分毫不差”,吳繼祖搖搖頭。

  啊?難道方大人算錯了,還是那安國亨太笨沒有看明白?“他被押出城門又如何能獻出貴州?”。

  “令得安國亨甘心獻出貴州的,不是劉大人,也不是方大人,而是陛下您”,吳繼祖挺直了腰桿正了面色,“六月二十,巳時正。方大人單槍匹馬馳出軍陣,于安氏大軍陣前朗聲宣旨:大明天子親軍方三娘傳陛下口喻:這是你們最后的機會,朕就站在這里,一手握著稻谷,一手握著守護這稻谷的劍,你們——要選哪一個!”。

  ——起點首發(fā)——

  “哥,抱”,一個兩三歲的小娃兒扎著小手跑過來,凌遠迎上去伸手抱起小家伙,捏捏小鼻子,“寶兒餓了么?哥帶你買好吃的”。

  小娃兒搖搖頭又點點頭,“嗯,寶兒餓”。

  “恩公莫聽孩子亂說,剛吃了半碗粥,哪會這么快就餓了”,對面房間的竹簾里傳出一個蒼老的聲音。

  “老夫人喚我凌遠便是,您這么叫著晚輩可要折壽了”。

  “胡說八道!以后不許這般亂說。嗯,要我不叫你恩公也行,那你回去好好溫書吧,不許出去”。

  “寶兒乖,哥過幾天再帶你去”,凌遠無奈地放下孩子,兩輩子加起來都沒有被人這么管過,可人家也是一片苦心,還真是惱不得。

  “墨巖”。

  墨巖嚇得一哆嗦,“老夫人,院試已經(jīng)結(jié)束了”。

  “難道你不準備參加鄉(xiāng)試、會試了?”。

  墨巖肩膀一塌,“是,老夫人”。

  凌遠苦笑了一下,“表兄,你們?nèi)グ?,不要管我們”?p>  羅昊點點頭,夫婦倆帶著葉兒、九兒一群孩子躡手躡腳地出了院門,叫寶兒的小娃兒搖搖晃晃地追上去,卻被一個健壯婦人伸手抱起?!案?,哥”,小娃兒在那婦人懷里掙扎不脫,撇起小嘴哇哇大哭。

  “老夫人,就讓寶兒也去吧,透透氣兒對孩子有好處,老悶在房里可不好,只要不被曬著就行”,成都的夏天溫度倒是不高,但濕度較大,這兩日更是連一絲風也沒有。這個時代又沒個風扇空調(diào)的,連個蚊香也沒有,自己整夜整夜地給九兒、邊兒兩個孩子打扇兒,白天又哪有什么精力看書了。

  “恩公這般說自然是對的”,竹簾一挑,一個滿頭銀發(fā)的老人走出門來,“張媽,備車”。

  凌遠連忙上前扶住老人,“老夫人您也得多出去走動走動,書上說流水不腐戶樞不蠹,人就得經(jīng)?;顒?,才能身體康健百病難侵。就拿寶兒這個年紀的孩子來說,好動是天性,多活動多出汗,自然吃得也就多了,身體自然也就結(jié)實了”。

  “恩公說的總是有道理”,老人親昵地拍拍凌遠的手,“那你們也陪奶奶出去走走,這成都府奶奶也是第一次來呢”。

  海瑞是武宗正德九年(1514年)生人,今年虛歲已經(jīng)六十了,海老夫人更是近八十歲了。自己第一次見到海瑞的時候可是要兩個孩子喚他海爺爺?shù)?,老夫人一句話就把自己提了一輩兒,“老夫人,那以后我們就和寶兒一樣喊你奶奶,您也別這么恩公恩公地叫了,我可真承受不起”。

  這位老夫人自然便是海瑞的母親海老夫人了,說來也都是緣份,老夫人親手給九兒、邊兒做了長命百歲的香囊,自己反過來又救了她的孫子。那還是在宜賓城的時候,因為張澤將軍領軍南下,自己的行程也被耽擱了,沒有跟官府的車隊同行。臨行前帶著弟弟妹妹去海大人府上拜望,給海老夫人磕個頭,不想還沒進大門,便聽見院內(nèi)一片哭號聲,當下顧不得許多便帶著孩子直接進了后宅。

  進去一看,海大人坐在地上目光呆滯失了魂一般,一家人圍成一圈哭成一片。連忙看過去,卻見一個兩三歲大的孩子躺在中間一塊木板上,似已沒了呼吸。救人是一個醫(yī)生的本能,一把拉開一個仆人,上前探了鼻息摸了體溫,還有機會,“都給我閃開!不要圍著!”。

  一聲大吼把所有人都嚇住了。

  胸部按壓,人工呼吸,一旦進入工作狀態(tài),凌遠眼里便只剩下了病人。這個時代的人自是沒有見過這種急救措施,可一個個早嚇得沒了主意,一時間竟是沒有人上前阻止。

  咳!反復施救了數(shù)次,隨著一聲咳嗽,孩子哇哇的哭聲傳了出來。

  “水!”。

  叫了兩聲竟沒有反應,扭頭一看,一群人跪在地上瞪著眼睛仿佛見了鬼一般看著自己。

  “哥,哥”,九兒端了一盆水正搖搖晃晃地過來。

  “寶兒!”,一聲大呼忽地人群里響起。

  呯!九兒手中的木盆嚇得掉在了地上,“哥,我、我再去”。

  “寶兒!寶兒!”,海瑞眼睛終于有了焦距,剛要跳起來,身邊咕嚕一聲,又一個人翻著白眼倒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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