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路遙,請你別再跟我講那些毫無用處的大道理了好嗎?擺在我們眼前最現(xiàn)實的問題,是我們隨時都要餓肚子,你講一大通大道理能讓我不挨餓嗎?”寧浩激動地問道。
“冷靜!”
“我現(xiàn)在無法冷靜!昊大春他再難,他在南廣市還有個打工的叔叔,并且他的叔叔已經(jīng)在南廣市打工十幾年了,算是穩(wěn)定了。昊大春只要到了他叔叔那里,吃住花全都沒問題,你知道嗎?而我們兩個呢?只有你表哥一封信,而且信上寫的地址還不詳細。
也就是說,我們的前途是一片迷茫,能否順利找到你的表哥還是個未知數(shù)。你不為我們的事情考慮,你卻要為一個有著落的人花錢,你的腦袋是不是出了毛病啊?”寧浩聲色俱厲地責(zé)問道。
“你可以指責(zé)我,我接受。你別發(fā)火,這件事情不值得發(fā)火,完全可以商量解決。你是怎么考慮的呢?說說你的想法?!甭愤b淡定地說道。
“我怎么考慮?很簡單,就按照昊大春剛才說的辦,這幾天在火車上,我們的吃喝都由他出錢。我們那點錢分文都不要動,留到云海市吃飯!”寧浩干脆利落地說道。
“寧浩,昊大春比我們小呢,你好意思花一個可以做你的弟弟,還是一個學(xué)生的錢嗎?你吃喝得下嗎?你這個說法我堅決反對!”路遙說道。
“我也堅決反對用我們的錢養(yǎng)一個毫無關(guān)系的人!”寧浩是毫不退讓,他再次瞪了路遙一眼,就直挺挺地倒在臥鋪上,再翻過身臉朝里面。
路遙皺著眉頭想了想,輕輕地噓了口氣,說道:“好,我們都保留自己的意見,這件事情等到明天再說吧。今晚需要你配合我們演一出戲,晚點臥鋪車廂熄燈后,你盡量不聲不響來到我和昊大春的臥鋪下面,我們要交一件東西給你保管。到時你拿到東西后,什么話都不要說,什么問題也不要問,你直接返回臥鋪睡覺就行了?!?p> “你們要干什么?既然要我配合你們演戲,為什么還要瞞著我?你什么意思啊?”寧浩又翻身坐起來,瞪大眼睛問道。
“噓!天機不可泄露?,F(xiàn)在你什么都不要問,到時你就明白了。你先好好睡一覺,養(yǎng)精蓄銳。等車廂熄燈后,你到我們臥鋪下面拿東西就行了。記住,一切都要保密,行動也要隱蔽。還有,你過來拿東西前,先把窗戶關(guān)死?!甭愤b說完,立即站起身向過道上走去。
寧浩看著路遙離開的背影,嘀咕道:“神神秘秘、故弄玄虛,肯定沒什么好事!”
他說完,一頭倒在臥鋪上,就閉上了眼睛。
夜里九點,火車最后一次廣播提醒:各位旅客朋友,現(xiàn)在是廣播時間。請臥鋪車廂的旅客盡快回到各自的臥鋪上,準(zhǔn)備休息。臥鋪車廂的照明燈將在半個鐘后全部熄滅,只留過道座椅下面的指示燈和廁所里的照明燈?!ぁぁぁぁぁ?p> 夜里九點半,臥鋪車廂的照明燈準(zhǔn)時熄滅。路遙側(cè)過頭看向?qū)γ娴南落仯厦嬉廊粵]有人。也就是說,在吃晚飯前,那個女性旅客離開下鋪后,直到現(xiàn)在都沒有回來。
路遙在熄燈前,觀察過相對兩排的六個鋪位,除了對面下鋪是空的,其他鋪位上都睡著人。其中對面的中鋪和上鋪的旅客,在一個鐘前就進入了夢鄉(xiāng)。
路遙下鋪的眼鏡男在廣播結(jié)束后,去了一趟廁所。他回來后直接躺在下鋪,片刻就沒有了動靜,應(yīng)該是睡著了。
大約過了一個鐘,路遙聽到一陣特別輕微的腳步聲在過道上緩慢移動,正在向車廂中間的鋪位走過來。路遙的第一反應(yīng),應(yīng)該是寧浩過來拿東西了。
片刻,輕微的腳步聲正在靠近路遙的臥鋪位置。路遙迅速做出判斷,走來的這個人不是身高體壯的寧浩,應(yīng)該是一個女人。他馬上意識到,極有可能是對面下鋪那位女性旅客回來了。
輕微的腳步聲緩緩來到路遙那排鋪位外面的過道上,就停止了。
頭對著過道的路遙,盡量把呼吸調(diào)到睡眠狀態(tài),他此刻的呼吸是十分平順。但是他的耳朵卻保持著高度敏銳,他能夠清楚地聽到站在過道上那個人的喘息聲。他還能夠感覺到,站在過道上的人正在觀察他以及睡在上鋪的昊大春。
這時,車廂前頭的過道上突然響起一陣沉悶的腳步聲。路遙聽出來了,這才是寧浩小心走路的聲音。
還站在過道上的人,兩步跨進來,十分輕快地倒向?qū)γ娴南落?,并迅速拉起毛巾被把自己的全身蓋了起來。
寧浩走過來,看到路遙的腦袋對著過道上,正酣然入睡。他抬起右手推了推路遙的左肩膀,小聲喊道:“喂,你睡著了嗎?你不是叫我過來拿東西嗎?”
“?。磕氵^來啦?我躺在鋪上等了你一會兒,不知不覺就睡著了。”路遙打著哈欠,翻過身來輕聲說道。
“你要給我什么東西?。窟€非要熄燈后才過來拿,搞得這么神秘,跟搞地下工作一樣······”
“噓!小聲點,現(xiàn)在是休息時間,別打擾其他旅客休息。來,這是我和大春兄弟的,全在這里,你可要收好?。 甭愤b從懷里掏出一個小布包,放在寧浩的手里,小聲叮囑道。
寧浩借助過道上微弱的燈光看了一眼小布包,驚異地問道:“這不是昊大春的錢包嗎?······”
“噓!你知道就行了,一定要收好啊,快去睡覺吧!”路遙在寧浩的手上輕輕拍了拍,示意他趕緊離開。
寧浩拿著昊大春的錢包離開后,路遙又連續(xù)打了兩個哈欠,向左側(cè)過身,面向?qū)γ婺桥排P鋪,緩緩閉上了眼睛。
凌晨十分,路遙下鋪的眼鏡男輕手輕腳爬起來,向車廂前頭走過去。
始終保持著清醒的路遙判斷,眼鏡男應(yīng)該是去上廁所。
不到三分鐘,眼鏡男從過道上走回到下鋪前,但是他并沒有即刻上鋪睡覺。他站在小桌子旁邊,左手拿起放在靠窗門邊的一個水杯,喝了兩口水,蓋好杯蓋,再輕輕放在小桌子上。他用左手撩開窗簾一角,向窗外望了望,才上鋪躺下。
在這個過程中,躺在對面下鋪的女性旅客,始終保持著面向里側(cè)臥的姿勢,一動沒動,似乎睡得很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