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大夫人指的是王家長房長媳,如今容府上就只剩了長房中的那位王老夫人還健在,也就是王大夫人的婆婆,而如今王府當家做主的人也是長房長子,掌管府中事宜的自是當家主母王大夫人。
王家人口眾多,就是外人進了容家也大都會被那些人物關系給繞的得需要很久才能堪堪捋順了關系。
至于昭華的話落入了王夫人的耳中被理解成什么樣兒,那就不關昭華的事兒了,只單看此時王夫人的反應倒是看不出什么來,微微笑著,連同那眼角的皺紋都染上了幾分慈祥?!翱刹皇乔彘e,平日里就吃齋念佛,倒也靜辦?!?p> 王夫人哪能沒聽出昭華的弦外音,卻也不惱,心中想著,這位小王妃雖被養(yǎng)的好,到底年紀小,經歷的少難免差些火候,這棱棱角角還尖銳得緊,這人最厲害的不是棱角多么的利,手段多么的狠,而是即使棱角被磨得圓潤,讓你沾上一點也能叫你后怕不已。
昭華看著王夫人,突然間就覺得書音身上有幾分王夫人的影子,見王夫人除了最初的試探便開始與她東拉西扯的不切入正題,也不急,全當打發(fā)了時間:“這拜佛講究的是心誠,夫人日日吃齋念佛,佛祖定能感受到夫人的誠心,不論什么過錯都能一應免了?!?p> 昭華是笑著說這話的,王夫人即使能聽出什么來,也只能理解為表面意思,不能深究了這話的意思,笑說道:“拜佛自要心誠,這禮兒也要周全,”王夫人頓了頓,話鋒轉了轉,便將這話題帶了過去:“不過話說回來,妾身還要感激王妃娘娘照拂妾身的兩個女兒,都是表姐妹,打斷骨頭連著筋,多親近親近日后也好有個照拂不是?”
昭華彎了黛眉,將王夫人從頭到尾的話連了起來,才懂了第二層意思,這是試探不成改拉攏了?“夫人說的什么話,入了王府便都是自家姐妹,哪還分什么親姐妹、表姐妹?!?p> 王夫人就像是未察覺出煙心話中的拒絕之意,“妾身許久都不曾見兩位側妃娘娘,心中倒想的緊?!?p> “只顧著與夫人說話了,倒忘了夫人思女心切,是我疏忽了,”昭華笑道:“我便不多留王三夫人了。”
王夫人起身施禮,又對著昭華客套了幾句方才退了下去。
“你說王三夫人這是圖了個什么?”目送著王夫人離開,昭華也沒什么動作,問著跟前的雙亦,明知她會拒絕卻偏還要探上幾句。
“怕是想著以王側妃的性子會得罪了不少人,大抵是想讓您日后看在這層關系上幫襯一二吧?!彪p亦也是一直從頭聽到尾的,帶了些不確定的語氣回了昭華的話。
昭華只低頭撥弄著皓腕上戴著的鐲子,嗤笑出聲:“幫襯?”昭華任由了譏諷意的蔓延也不去管制一二,索性這屋里頭兒都是自己人,昭華又接著說道:“新貴與世族何談幫襯二字。”
雖是承了世族的情,但昭華也瞧得清楚,皇權容不得世族把持朝政,世族為了求存又放不得權而選擇被迫聯(lián)姻,則是落魄的開始,自古以來“權”之一字,令人趨之若附,世族看不清,又或者是看清了,但到底是昌盛了百年之余,不甘心罷了。
而這時的王夫人則是在府上下人的引領下到了綴錦院兒里頭,而早就得了消息的書音也早早的等在了綴錦院兒。
許是在家里頭受寵慣了,向來不曾向這般受過委屈,現(xiàn)下見了王夫人滿是溺愛的神情,徽音連見禮的那點時間都不曾忍受得了,直直撲在了王夫人懷里哭的真真是叫王夫人連連叫了幾聲心肝肉。
“母親,女兒苦啊,那陸眉生仗著占了個嫡妻之位,從未將我們姐妹二人放在眼里,現(xiàn)下又趁著爺領了差事出門,變著法兒整治我們?!?p> 徽音坐在塌邊,過了起初的女兒久不見母親的委屈情緒,堪堪止住了眼中淚,卻依舊帶著撒嬌的意味想讓母親為自己做主。
王夫人又哪里受得住女兒的這般訴苦,忙又寬慰了幾句,只說道;“你只需好生養(yǎng)著,少與那陸眉生起沖突,你的心思也該好生的放在……”王夫人眉眼一挑日光落在徽音的小腹上,這意味自然是不言而喻。
不管徽音作何反應,是否又曾細想母親的深意,反倒是一旁的書音神色起初有些不解,直直發(fā)了問道:“陸氏雖為新貴,勢頭卻也強盛,再者宮里頭還有同為世族出身的溫貴妃,陸眉生又是陛下親賜的八王妃,嫡妻尚未有孕,我們也不是府上那沒根基的美人,八爺又怎會停了避子湯……“
話兒頭到這兒卻是沒了聲音,書音猛地抬了頭看向王夫人,聲音略微提高:“你們逼迫了八爺?“
王夫人只輕輕地捧起徽音的面龐,伸出手擦去徽音眼角掛著的汨珠,這才說道:“想要得到什么,總歸是要付出些什么的。”
“八爺又怎會違背了陛下,他……”書音的話音里有些急切,只這話兒頭只起了個勢,就被王夫人的一句:“他會妥協(xié)的?!苯o截住了話兒。
書音到底是沒再說話,失去了權柄的世族如今已然沒了理智。
許是沒了八爺在府上,這戲臺子就算搭起來唱上那么一兩句,也沒了觀賞的人瞧著,索性府上的眾人也都歇了心思,也許是這天兒愈發(fā)的冷了,入了冬的天兒只呼呼吹著風卷著枯葉一遍一遍的晃悠著,雖是不曾下雪,卻也叫人不想動彈。
而昭華也早早地免了眾人的請安,八爺尚未歸府,連消息也不曾傳回米半分,昭華不止一次朝著宮里頭傳遞消息,得到的答案從始至終也都是讓她寬心,后來她又遞了信息給自己的父親,得到的也只是寬慰,告知她八爺不曾有危險。
昭華又怎么能真的心安,不過是一遍又一遍的抄寫著八爺前些日子替她尋來的孤本。
八爺知曉她的喜好,所以總是替她尋來她所喜愛的東西哄她開心,不管是孤本也好,還是日日不斷地雪脂蓮蜜也罷。
而綴錦院兒的徽音許是因著上回的折騰,愈發(fā)的怕冷,現(xiàn)下入了冬,更是不愿意出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