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窮得揭不開鍋（二更）
這頭，趙氏帶著小水趕上驢車的時(shí)候，驢車正要往外頭發(fā)車，見了兩人也沒多收，一人收了六文。
趙氏懷里揣著銅板，不敢亂動，也不敢說去買東西。
一來比起東西來說，家里更需要的是銀子。
有了銀子，弟弟的病才能看好，有多余的還能拿去買點(diǎn)吃食。
再說，這鎮(zhèn)子里容易遇到熟人，要是自己有銀錢來花，回頭被熟人看到必定惹麻煩。
一手拽著小水，另一手拽著那根冬筍和兩斤花生，順帶護(hù)著身上的銅板。
上了車才安心下來。
臨近傍晚，終于到了牛角村。
驢車是路過牛角村的，并不往里頭走。
小水母女從大路下來，遠(yuǎn)遠(yuǎn)的就看到村口有個(gè)男子坐在村口等著，一旁還放著一根棍子做拐杖使。
見了母女兩個(gè)，坐著的男子連忙站起身來，拄著棍子往兩人這里走過來，神情很是激動。
趙氏一見，眼睛立馬開始霧蒙蒙起來。
平日里沒空回家，往往只有過年這一次。
又因著婆家不重視她，連帶的也不重視爹家，加上家里窮，弟弟還病著，越發(fā)不討婆家的喜，以至于即便回家，也沒有像樣的禮物，每次回來都難受得緊。
今兒個(gè)不同，今兒個(gè)她終于能帶點(diǎn)兒銀錢回來，給弟弟看病了。
她可憐的弟弟！
“姐！小水！你們來了。小小呢？”見比往年少了一個(gè)人，趙卓然忙問。
“舅舅?！毙∷_心的喊。
“小水有事兒不能來了。下回再帶她來。”陳卓然要過來接?xùn)|西，趙氏沒給，“回去再說。”
弟弟身子不舒服，本來就走路都有些氣喘，怎能把東西給他來提。
趙卓然沒有堅(jiān)持，也知道自己身子情況，“那咱們走吧。爹在家做飯呢，猜到你們應(yīng)該這時(shí)候到家?！?p> 趙家位于村頭，一進(jìn)牛角村過幾家就是趙家。
走近了，趙氏看著熟悉的地方，淚水盈眶。
這個(gè)地方，她自從出嫁以后就不敢回來，卻又不能不回來，因?yàn)檫@里有她的親爹和弟弟。心中又是想念，又是膽怯，為絲毫不能幫襯自家弟弟而愧疚不已。
就連娘走了，她也拿不出錢來伺候娘最后一回，想到這里越發(fā)心酸。
“閨女回來了？”趙敬良剛好做好飯，熱在鍋里，洗洗手從屋里走出來，按理這個(gè)時(shí)候閨女也該到了。
出來一看，果真到了。
“外公！”小水開心的喊了聲。
趙敬良忙誒~一聲，拉得老長，足見喜悅心情。上前瞅了瞅小水，摸了摸她的頭，“咱們小水又長高了，妹妹呢？”
“爹，小小有事兒，這次就不來了，下回我再帶她來?！狈畔率种械臇|西，扶著趙卓然往桌子走去。
又幫著自家爹把飯食從鍋里端出來。
見只有一碟子香蔥煎雞蛋，還是只有兩個(gè)的分量。一個(gè)炒蘿卜，沒有半點(diǎn)葷腥。剩余一個(gè)腌酸菜。
淚水刷刷刷就忍不住往外頭冒。
四下一看，家里依舊是原來的模樣，不對，比原來更加簡潔了。
除了一個(gè)柜子，一張桌子，再有就是兩張長條的凳子了。簡陋得不像話。
一路上，時(shí)不時(shí)還聽到弟弟咳嗽的聲音。
“爹，弟弟這段時(shí)日，可有看大夫抓藥？”
趙敬良低下了頭。
趙卓然忙笑道，“姐，我好多了，就沒讓爹去請大夫。你放心，要是有什么，我一定不會熬著的。再說了，屋里還放著有藥呢，我這沒事兒就沒吃。”
聽得趙氏心中越發(fā)難受。
什么好多了，明明更加咳嗽了。
指定沒錢才沒有去看大夫抓藥，怕自己擔(dān)心，才會說沒事。
飯也吃不下去，二話不說，起身就去趙卓然的屋子查看。
以往要是抓了有藥，都是放在他屋子里的，怕放在屋子外面有人來了熏著人家。
進(jìn)屋里去，哪里有半點(diǎn)藥味兒，四下一掃更是連藥包的影子也沒有看到，怕是有一段時(shí)間沒吃藥了，心下越發(fā)難受。
“爹，咱家是不是沒錢了？”問完方覺不妥。
家里早就沒錢了，這兩年也是借的銀子給弟弟看病，現(xiàn)在怕是連借，也沒人肯借銀子了。
逛了一圈，除了看到有兩根蘿卜以外，其余什么都沒有。
米缸里倒是有點(diǎn)兒米，卻只夠這兩日吃的，怕是她們回了田家就啥都不剩了，都窮得揭不開鍋，想到這里心酸得緊。
“哪里，家里還有，閨女你想那些干啥。”趙敬良尷尬的笑了笑，“快過來吃飯，別嚇著小水了。家里一切都正常，先吃飯吧。”
趙氏冷靜下來，坐在桌子旁邊，先給自家爹舀了一碗飯。趙敬良連忙要自己來。
小水也懂事，抓了個(gè)碗給自己舅舅舀飯。
趙卓然連忙接過來，“小水自己還沒舀飯呢，這碗小水吃吧，舅舅另外去舀點(diǎn)兒。”
小水不依，放到他面前，這才捧著碗去舀自己的。
鍋里的飯剛剛好，一人一碗，沒有多的。
小水懂事，舀了半碗就乖乖坐著吃飯，吃完就說飽了。
趙敬良非要給她裝多半碗飯，只好吃下去。
“爹，這個(gè)你收著，弟弟的藥不能斷了?！憋埡螅w氏堅(jiān)持把碗筷親自洗了，然后從身上掏出閨女給的五百九十二文，一股腦塞給趙敬良。
趙敬良一愣，隨即把錢都給回了她，“小水小小都還小，你自己也要留著，不用擔(dān)心我們。我和卓然能解決。”
趙氏不肯，“爹，你想過沒有，弟弟的藥要是斷了，弟弟咋辦？”一路上聽他咳嗽，她心里難受。
這就是她不敢回家的原因，知曉家里人日子艱難，卻沒有辦法伸出援手，心里總有一股壓抑著的難受。
聽了她的話，趙敬良不再吭聲。
他心里也苦，家里就那么一畝三分地，勉強(qiáng)夠他和兒子吃的，偶爾遇上人家做小工，他也跟過去，掙點(diǎn)兒銅板，也是堪堪夠維持生活用。
偏生兒子那病需要不少藥，能借的都借遍了，兒子的病也沒有看好，惹得周遭的人都開始躲著他們了。
“拿著，你外甥女想到了掙錢的法子。說起來，爹，咱們這里也能挖到那樣的藥材，只是人們不知道而已。”想起閨女帶她挖的那些藥材，眼熟得很，家里這邊山比秀山村只多不少，那名叫黃精的東西，也是見過不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