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顧云夫人的呵斥,云輕眠將一把骨扇扔在了地上,冷笑道:“姐姐該不會連這把扇子也不認(rèn)識了吧?”
象牙為骨,南疆寒冰絲絹為面,怎么看都與云嵐公子所用的那把別無二致。
難道是唐白在和緋月打斗的時候落下的?可是怎么會在云輕眠這里?
重言看了一眼云嵐,不動聲色地把扇子撿了起來:“大小姐一般都是拿扇子撕著玩兒的,像這樣做工精巧、用料考究的東西,二小姐還是不要隨便拿出來的好,免得污損了?!?p> 她嘴上這樣說著,手指卻極快地在扇身上摸了一遍。
云夫人也認(rèn)出了那把扇子,連忙打勸道:“眠兒,這只是一把扇子而已……你院子里丟了什么東西,娘給你再補就是了,不會虧待了你的。”
補償?能補回她的清白嗎?能讓小王爺取消婚約嗎?
都不能。
所以她不會善罷甘休的。
“娘,您要是真的心疼女兒,就讓女兒自己來解決問題不好嗎?娘在身邊看著還不放心?”
這一次消息來源很可靠,她相信云嵐或者重言,總之就是芙蓉院的某個人,一定與云嵐公子有什么關(guān)系!
云夫人的眼睛在重言和云嵐臉上掃了一遍,見她們都是一副無所謂的樣子,也只能做出讓步:“好,但是就這一次,以后不許這么胡鬧了!”
她的語氣聽起來很是寵溺,但是任誰都能看得出是對云輕眠的做法有些不滿意。
云輕眠可不在乎這些,她原本需要的也就是云夫人的一個承諾,保證她不會干擾自己的目的就可以了。
“重言,這扇子你也拿了半天了,還沒有認(rèn)出來嗎?姐姐和云嵐公子,或者你和云嵐公子究竟是怎么回事?”
她記得云嵐公子在拍賣會上說過,三年前他們在惠暢閣有過一面之緣。
那時她剛殺了銀鈴。
所以她才怕云嵐公子當(dāng)眾說出真相,借著養(yǎng)肌丸一事提出在城主府為他設(shè)宴,沒想到居然是引狼入室,反而害了自己!
“你去禾風(fēng)院拿走的是云嵐公子送給我的養(yǎng)肌丸,有意思的是,那晚云嵐公子被緋月打成了重傷,姐姐,你不覺得這一切太巧了嗎?”
云輕眠邊說邊緩緩掃視著云嵐受傷的后背。
看什么看!沒見過受傷的人?!
云嵐不知道她怎么突然開了竅能知道那么多,雖然有心去說幾句,但礙于自己目前是個心智不全的孩童,只能辯解道:“我是水里,和這兒沒關(guān)系!”
“的確是這樣的,大小姐的傷是因為那晚調(diào)皮不慎跌入池子里傷的,至于什么公子還有這把扇子,大小姐和我都是頭一回聽說。”重言把扇子還給了云輕眠,趁她不注意對身后的云嵐比了個手勢。
什么樣的池子能把后背劃成這樣?這話怎么聽都像是蹩腳的掩飾,云輕眠當(dāng)然不會信了,她對著身邊的云夫人說道:“姐姐若真是在水里受了傷,就該把這池水掏干了好好查一查才是,免得以后再誤傷了別人,您覺得呢,娘?”
云夫人明白這兩個孩子算是杠上了,一時間進退兩難,不知該幫誰,最近她忙得焦頭爛額,楚遠(yuǎn)山不在府中不能幫她排憂解難,母親也被云輕眠氣病了……
“那池水是連著外邊灑金河的活水,要淘干談何容易?再說了,那么多的水你又放到哪里去?”
“娘的意思是,只要女兒可以解決這兩個問題,淘干了這池子也是可以的?”云輕眠抓住了云夫人話里的漏洞,不等她再做出解釋就對素雪道:“你去請些人來,本小姐就在這里候著,要是人找不到,你也不用回來了?!?p> 眼看著素雪已經(jīng)走了,云輕眠卻一點都沒有要離開的意思,反倒是伸手去拉琴書的衣袖:“那個池子在哪里?帶我去看看。”
她親口要求,又有云夫人在場,琴書沒法拒絕只得同意了,她在前頭帶著路,兩人便要出門往琳瑯池走去。
云夫人存了私心想要留下來,不料云輕眠才邁出去幾步又折了會來:“娘一直信不過女兒,如今您不去又要不放心了。再說了,這可是大事,不能被有心人動了手腳去?!?p> 聽著云輕眠這番陰陽怪氣的話,云嵐和重言的心里都很是不舒坦,礙于云夫人才沒有發(fā)作,權(quán)當(dāng)她是前幾日的瘋勁兒還沒過,就這么忍了。
待三人走遠(yuǎn)了,重言解開了銀子的腳鏈寫了一張紙條塞進信筒中,失去了約束的銀子抖了抖全身的羽毛振翅飛去,重言看著它的身影越飛越遠(yuǎn)逐漸消失在天空中,便關(guān)上了窗戶回到云嵐身邊:“扇子是從筱竹館流出的。”
在筱竹館內(nèi),只要你有足夠的錢,就能買到你想要的東西,不止是美色,還有它所提供的消息。
上至將相王侯,下到乞丐流氓,消息種類齊全,但只出售一次,絕不多次販賣,從未筱竹館建立至今,消息從未有過失誤。
唯一的缺點是,購買太過昂貴,有些消息只能用特定的東西來交換。
這次筱竹館顯然是把云嵐給賣了,還是在云嵐已經(jīng)買斷了有關(guān)自己的所有消息以后。
這是他們第一次違背了自己的一貫作風(fēng)。
重言說完了這句話,眼疾手快地按住想要起身的云嵐,一連聲地勸著:“小姐,小姐切莫動怒!這件事交給我來處理就好了!當(dāng)心剛養(yǎng)起來的傷口又裂了!”
“再等下去,淮秀就該把我整個兒賣了去!”
她倒想問問淮秀,究竟是什么好價錢,能讓他連做生意的底線都沒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