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貴妃雖也疑惑王昭儀究竟有何事要與自己說,不過還是命人掀開那破舊的簾布獨自走了進去。
冷宮的房屋因梁柱腐朽又疏于打理修繕的緣故使得一點兒動靜就往下洋洋灑灑地落下灰塵,周貴妃皺著眉用錦帕掩了口鼻朝站在窗口處的王昭儀走去。
等待離王昭儀大概三尺有余的距離時周貴妃這才看清了王昭儀正在給那只叫焱哥兒的鸚鵡喂食。冷宮中的食物不僅不精細而且量還十分的少,可就算這樣王昭儀依舊將這只鸚鵡養(yǎng)的油光水滑的。
“炎哥兒,叫一聲!”
像是通人性一樣,炎哥兒像是偏頭,然后那鳥嘴里便叫著。“小月兒、小月兒……”
“你叫我究竟是有什么事?”周貴妃沒心情在一旁看她逗鳥,冷宮里破舊的房屋與腐朽的氣味都讓她想起曾經(jīng),心情也就莫名的不快了起來。
王昭儀自然是將周貴妃臉上的不快看得一清二楚,她笑了聲,自顧自地走到桌前倒了兩杯水,然后朝周貴妃一抬手示意其坐過來。周貴妃看著落滿灰塵的桌椅皺了皺眉,不過還是走過去坐下了。
“我?。 蓖跽褍x看著炎哥兒有些出神,“一點兒也不想入宮。”
“這宮里有什么好的?”王昭儀想到了什么沖著一旁的周貴妃一笑,“說起來境遇相同的我們選擇的卻是不同的兩條路。我一點兒也不想入宮,哪怕是要跟著他吃糠咽菜我也是愿意的。”
周貴妃攥緊雙手反駁道,“那是你還沒有真正嘗過吃糠咽菜的滋味!”
王昭儀掃過她一眼,繼續(xù)面無表情地回憶,“可能吧!不過那樣的生活也與吃糠咽菜差不多?!?p> “我父親是靠家中大娘子起家的,所以事事順著大娘子,而我的母親是家中大娘子的陪嫁?!蓖跽褍x低眸看著自己的雙手輕喃,“若我不是個女孩,恐怕也活不到現(xiàn)在吧!”
低沉了一會兒,王昭儀擦盡眼角的淚水,“說這些又有什么用呢?”
周貴妃聽了嗤笑一聲,“是挺沒用的,說到底還不是你自己放不下!”
王昭儀知曉她在諷刺自己入了宮還念叨著從前的舊情人,她笑道,“這點與貴妃相比我的確是自愧不如的?!?p> 周貴妃心中不喜,皺眉厲聲道,“若你沒話可說那我便不奉陪了!”
看著要起身往外走的周貴妃,王昭儀趕緊叫住她,“哎!貴妃娘子等等!不過是說了兩句題外話怎么就要走了?”
見周貴妃停住了腳步,王昭儀又低下頭道,“其實你今日不帶意兒來我也會想法子請你來一見的?!?p> “哦?”周貴妃挑眉道,“看來你確有要事要與我說??!”
“是啊!”王昭儀呡了口白水帶著幾分漫不經(jīng)心,“貴妃啊!你可知你的孩子究竟是怎么樣沒的嗎?”
王昭儀一句話便勾起了周貴妃的怒火,只見周貴妃上前兩步一把抓住王昭儀的領(lǐng)子,惡狠狠地道,“你提這個做什么?!”
當(dāng)年的那個孩子是她一生的痛,若不是柳皇后那招,只怕自己的孩子現(xiàn)在也有六歲大了,而自己也不會再也不孕。
“若不是、若不是……”
“若不是柳皇后那碗藥?!蓖跽褍x接過周貴妃一直未說完的話,不顧周貴妃勃然大怒的樣子笑意吟吟地看向她,“對吧!”
周貴妃依舊沉著張臉不說話,王昭儀嘖嘖搖頭眼中帶著幾分對周貴妃的憐憫,“周永蕓??!我真是可憐你?!?p> “可憐你這么多年都被蒙在鼓里,可憐你這么多年都恨錯了人,可憐你被甜言蜜語沖昏了頭!”
周貴妃黑著臉一把將王昭儀推在桌上發(fā)出“砰!”的一聲巨響,咬牙切齒地說,“王悅溪,你知不知道你究竟在說什么?”
王昭儀面色依舊不改地回望過去,一字一句地對周貴妃說,“我說,周永蕓,我可憐你呀!你從始至終都恨錯了人啊?。?!”
周貴妃被她說的臉色一黑,一把將王昭儀推到地上木著臉道,“你這話是什么意思你最好給我說清楚!”
王昭儀撐著直起身子來,“貴妃娘子不如自己想想您是怎么被封為貴妃的?!?p> 周貴妃道,“圣人憐我失子特地封我為貴妃?!?p> “那您的孩子又是怎么失掉的?”聽到王昭儀這個問題周貴妃皺眉呵斥道,“這種事還需要本宮說嗎?”
王昭儀呵地一聲笑了起來,“貴妃娘子您就沒有仔細想過為什么柳皇后敢這樣正大光明地到圣人安置你的宅子里將你帶走嗎?”
“難道圣人給您安排的那些侍衛(wèi)都是吃素的不成?”
聽到這里周貴妃的雙手不可遏制地顫抖起來,她心中大概明白了王昭儀想要說些什么??墒瞧鞘撬畈荒芙邮艿氖聦?,于是周貴妃她顫抖著一聲比一聲高的呵道。
“住嘴!住嘴!住嘴?。?!”她睜著發(fā)紅的眼眶啞著嗓音道,“兇手就是柳麗!是柳麗那個毒婦害了我的孩子?。?!”
在周貴妃一聲聲的呵斥下王昭儀果然沒有再開口,只是看向周貴妃的眼神卻是帶著憐憫?!百F妃娘子,其實你心中自己也有了計較不是嗎?”
“這件事若沒有當(dāng)今圣人的首肯,柳皇后她怎么敢這么做?難道她就不怕她死后圣人怪罪她的母族和一雙兒女嗎?”
“為什么……”周貴妃失魂落魄地喃喃自語,“圣人他為什么要這么做?那是他的孩子呀!”說到這里周貴妃的淚水再也憋不住地涌了出來,掩面痛哭,“那是,那是一個已經(jīng)成型的男胎啊!”
王昭儀低斂著眉目輕聲道,“周貴妃你難道還沒有想明白嗎?你的存在、包括你母家的存在都是為了制衡世家而存在的啊!”
“你是圣人向世家反抗的探路燈、試水石!你說你讓世家們丟了這么大的一個臉,他們又怎么會放過你呢?所以那是你進宮的代價,也是你為了向上爬必須要承受的代價!”王昭儀輕笑,“帝王之心,最是難測!”
“可是為什么要讓我的孩子成為這權(quán)力角斗場的犧牲品?!”周貴妃忍不住崩潰地哭喊起來,“他還沒來得及到這世間走一遭……”
程虛懷
其實我個人覺得王昭儀有點兒戀愛腦……不過就算是戀愛腦也是一個城府極深、手段極強的戀愛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