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蕁巖

雷來之筆

蕁巖 曲十三朽 2095 2019-09-02 07:30:24

  夜泱城臨清巷中,有一處醉翁居,宅地并非官員府邸曠達(dá)恢宏,但幾間青瓦戶環(huán)圍著四合小院,又外置穿花門連接幽篁岸,通向一片湛藍(lán)如空的鏡湖,極為修養(yǎng)心性。

  院有一畫堂朱閣,旁植著一株齊房檐高的杏樹,杏子已累累垂矣。一名身著閑散潔白長衫的男子臨窗而立,沉睛閉目,寂然良久,某刻突然睜開了眼眸,便即時研起墨來。

  研墨,總是不許旁人打擾的,字寫的好壞全在于研墨的濃淡,墨石固然是高級些的更佳于書寫,但筆紙交鋒,更講究的是一種和諧,筆墨恰好沁如而又不粘連,紙面剛剛張開而又不僵硬,書畢停筆等至墨干,紙的背面也不透出半點(diǎn)狼藉,紙的正面也是如同初始那般整潔,那么這才堪堪算是良好的筆墨。

  他執(zhí)起紅泥山素山羊毫筆來,輕蘸墨水?dāng)?shù)點(diǎn),而后閉目養(yǎng)神,等待著手中勁力凝聚一處,筆尖的滴墨也漸漸凝合成均勻的小球,在那如同天柱端正的筆尖處懸而不落,人與筆都在等待著自然的揮動。

  突地,筆落,人曲肘展臂,彷如流水傾泄,在那一瞬間,筆走神跡,點(diǎn)睛龍蛇,再以濃墨勾勒,淡水映和,似一場盛世之書畫,驚艷著整個院落的天地景色。

  區(qū)區(qū)片刻時間,他便輕輕放下毫筆,怡然望著窗外,似是很滿意這次的書寫,嘴角不由得揚(yáng)起一抹笑意,如拂春風(fēng),如染霞色。

  “那個青年應(yīng)該是或者回來了!心性還不錯,以后應(yīng)該可以幫上忙的,荒源鼎碎片的確很神異?!蹦凶余哉Z,面色也是變得莊重起來。

  ——

  在臨清巷,姜鳴租下著一套房子,有一個小院又七間臥房,別處都要五六百兩白銀左右,但此處卻不同,一年只收了二百兩,算是撿了大便宜。

  當(dāng)姜鳴抱著木青嵐走進(jìn)院子,木父便一臉擔(dān)憂地迎上來,忙問發(fā)生了何事,姜鳴才要細(xì)細(xì)說明,卻見自充作大廳的房舍里走出一人,白衫垂地,紙扇輕搖,伴著一抹莫名的笑意。

  “姜公子,你們這是去哪里了?”

  姜鳴一看,竟是難得一見的房東先生,他不知道他的身份,只知他住在隔壁,府邸不大,隨意取名為“醉翁居”,旁人稱為云凜公子。姜鳴知曉這位神秘的房東不會無事轉(zhuǎn)悠,而木青嵐已然經(jīng)過城中一有名氣的大夫診斷過,除了氣血虧虛別無大礙,便將木青嵐交給木父,簡單叮囑幾句,并讓那乞丐跟著到旁屋去了。

  姜鳴笑道:“云凜公子真是稀客,我們來夜泱城都大半個月了,才見公子兩次,都不知道公子是做什么生意去了嗎?”

  “誰跟你說我是商人的???”云凜軒笑罵一聲,呈現(xiàn)出一副挑弄的嘻哈神,卻是頓了頓聲,盯著姜鳴道:“你真的知道我的身份嗎?”

  此音入梵,字字珠璣,旁人不解意。究竟所問是他的身份,還是其他目的?姜鳴愕然生疑,此人雖租下屋舍給他們,卻沒有半點(diǎn)地主房主的架子,隨意降下租價,似乎是意在討好?可是他們又有什么價值讓他討好呢?為姜鳴這個能殺妖獸狂獅的武學(xué)才子?為木青嵐的美貌?但未透露出任何招攬之意??!

  “我姓云凜,名軒,小字軒之?!?p>  一如初見時模樣。

  “你的目的是什么?”姜鳴的臉上露出幾絲陰狠,背在身后的手已曲做爪,他在等待,等待云凜軒的回答。

  哪有什么回答?云凜軒緩緩移步,步至院中,成房舍之四合,湊天穹之正蓋,隱隱有風(fēng)聲起,草木驚動。一支筆霍然顯現(xiàn)手中,飽墨,如汲水之蟬,靜而不躁,日下懸憩。云凜軒一身白衫,不染纖塵,束發(fā)加冠,驚如仙人。

  那一刻風(fēng)雷動,城中人皆出門東向看,窺伺這天象異變,察測這晴忽轉(zhuǎn)陰。而這臨清巷一隅,那個白衫男子仰天一嘯,筆鋒所知,一道奔雷落下,轟鳴的響聲震聾發(fā)聵,那男子卻不自意,嘴角掀起一抹笑意,雷光竟隨筆尖旋轉(zhuǎn)起來,遙然一指,雷奔急速,直落房梁。

  “砰!”

  姜鳴震驚難言,因?yàn)槟堑览坠獠林挠叶w過,直接將一旁的石柱射穿,而后斜向上插入了房梁。但見那白衫男子笑意更甚,雙手背于身后,更顯超然之姿。而雷云已散,天空復(fù)爾清明,日落西山。

  震懾?或是宣示?

  姜鳴已不再自以為眼前的白衫男子不諳武術(shù),他甚至明了,在男子手中,他沒有還手之力與出手之機(jī)會。能溝通天地,已近仙靈,非凡俗能目測深淺。

  云凜軒道:“保護(hù)好你身體里的荒源鼎碎片,來日我會來取?!?p>  公子撫扇,翩翩離去。

  姜鳴的后背已被一層冷汗沁透,他始終不再發(fā)一言,他未見到蒼伏愷一劍飲血二百四十八,不知其實(shí)力恐怖敢無畏挑戰(zhàn);今日見云凜軒墨染天象筆召雷來,得幸將心中的半點(diǎn)驕傲擊得粉碎。

  獨(dú)立沉思半晌,姜鳴苦笑著搖搖頭,自語道:“這碎片怎么誰都能發(fā)現(xiàn)?我也沒拿出來顯擺啊?!?p>  卻見那房檐下,露出半個人影,正滿臉不可置信地盯著石柱上的洞,表情頗為呆滯。

  “姜鳴,發(fā)生什么事了?那云凜公子說什么了?”木父乃至半個城東的人都聽到了炸響的雷聲,但這雷聲卻不是自然的雷雨征兆,等到木父只是乞丐外出察看時,黑云已退,天空再次澄明,好像那道雷聲從未來過一般。

  姜鳴看向驚惶站在一旁的乞丐,再看向猜疑的木父,最后看向躺在床上昏迷的木青嵐,喉嚨干澀地滾動:“只是跟我聊了聊房租的問題,沒說別的?!?p>  “是嘛?”木父人情世故也是極為暢達(dá),聽出了姜鳴話中的不自然,卻不加揭穿,他已然將姜鳴當(dāng)做了這個臨時家庭的主心骨,無論是處事還是交人上都發(fā)現(xiàn)不了大的紕漏,何況他一介農(nóng)夫,除了年長之資,又有什么能力解決更大的問題呢?

  姜鳴莊重地道:“青嵐此次受傷的事我可與木叔稍后再談,其它的事希望木叔莫要再問了?!?p>  話至此處,已毋須多談,木父的臉龐上的皺紋與擔(dān)憂卻是重了很多,像一匹年邁的老馬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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