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紅空間內(nèi),本來軟彈的地面,仿佛瞬間經(jīng)歷了無數(shù)歲月流逝,變得了一塘爛泥。干枯的皮膚猶如曬干失去水分的漿果,一腳踩下便是久久難以回彈的凹陷。
墻上那張怪臉同樣衰老不堪,臉上的紅潤豐滿不見,仿佛殘燭老人般,布滿細小褶皺的皮膚耷拉著。
陳守讓眨了眨眼,內(nèi)心充滿震撼,眼前的一切都是魔珠造成的?
“這……這是怎么回事?”
魔珠究竟擁有什么不可思議的力量,莫非能掠奪別人的壽命?
怪臉有氣無力的瞪了他一眼,咕噥道:“你說什么回事?還不都是你干的好事?!?p> “我知道是我,但是……”陳守讓頓了頓,心中靈光一閃,通魔獸似乎知道他體內(nèi)的東西是什么?
“我體內(nèi)的那顆黑珠,究竟是什么東西?你想要的寶物,其實就是它吧。”
通魔獸沉默良久,那張怪臉上的表情十分復(fù)雜,“我就想不通了,魔種怎么會認你為主?人族的修士,怎么可能得到魔種的承認?”
“魔種?我體內(nèi)的黑珠是魔種?”
通魔獸:“不錯,若非魔種認你為主,你以為你能在我體內(nèi)活到現(xiàn)在?”
“魔種是什么?”這才是陳守讓最想知道的。
通魔獸卻沉默了下去,好一會兒才開口道:“魔種究竟是什么,我也不知道。在魔界的傳說中,魔種乃是和魔界共同誕生之物。按照傳說,能夠得到魔種真正認可的人,便能成為魔界的主宰!”
陳守讓嘴角扯了扯,自然不信這荒誕的傳說,“你的意思是,我就是魔界的主宰?”
“嗤——就憑你?”蒼老怪臉上滿是不屑,臉皮抖動道:“雖然不知道為何你能得到魔種的認可,但這種所謂的認可,并非真正的認可。換句話說,魔種只是暫時寄生在你體內(nèi),它的力量并不屬于你?!?p> “無數(shù)年來,魔種不知道經(jīng)歷了多少代宿主,但能夠得到它真正認可的人,一個都沒有?!?p> “就比如說俺,俺是魔種上一任擁有者,雖然借助它的力量,連仙人也殺不死俺,但其實也沒他們想象的那么夸張。”
“什么意思?”陳守讓目中閃過狐疑,聽通魔獸這意思,莫非它并非殺不死?
“呃……”通魔獸似乎發(fā)現(xiàn)說漏嘴了,眼珠滴溜溜一陣亂轉(zhuǎn)。
“老實交代,否則我不介意把你吸干!”陳守讓毫不掩飾自己的威脅。
通魔獸稍微猶豫了一下,還是決定好好配合,畢竟待會兒還有求于人。
“憑借魔種的能力,仙人確實殺不死俺,但那是有條件的。只有在魔種吃飽了的情況下,俺才能不被殺死,如果魔種的力量消失了,俺其實沒那么強。”
陳守讓點點頭,“你的意思是說,只要多殺你幾次,把魔種的力量消耗完了,就能殺死你?”
通魔獸不吭聲算是默認了。
那么另一個問題來了,“魔種的力量從何而來?吸取其他生靈體內(nèi)的生機或者壽命嗎?”
通魔獸:“也可以是魔氣和法力,或者魔火之類,似乎只要是蘊含一定能量的東西都可以。不過根據(jù)俺的經(jīng)驗,直接吸取生機效果最好?!?p> 陳守讓心中了然,怪不得自己先前受了那么重的傷還能活下來,原來都是因為魔種。
至于通魔獸口中所謂的能量,應(yīng)該就是魔種周圍環(huán)繞的那一圈東西,只要那些東西還在,他便不會被殺死。
“你既然活得好好的,魔種怎會被人奪走?奪走魔種的人就沒想著殺你?”
一提起這事,通魔獸頓時氣不打一處來,咬牙切齒道:“還不是佛國的那群死禿驢!也不知道他們修煉了什么邪功,竟然能夠壓制魔種的力量,硬生生把魔種從俺身上給抽走了。不過他們不知道魔種的作用,以為俺是不死之身,所以就懶得白費力氣?!?p> 死禿驢?陳守讓知道它指的是當年那些佛修,但還是沒忍住摸了摸自己的光頭。這一趟折騰下來,除了乾坤袋材質(zhì)特殊沒被腐蝕,其他的衣物毛發(fā),早就被化得渣都不剩。
他現(xiàn)在活脫脫就是一只無毛公雞,也幸好通魔獸不是人族,否則這光溜溜的樣子還真有些尷尬。
“咦?不對呀,魔種這么重要的東西,那些死禿驢必定會嚴加看管,你是怎么偷來的?”通魔獸這才反應(yīng)過來,如此重要的寶物,陳守讓是怎么弄到手的?
“你說的是凈世佛國那些佛修吧,凈世佛國早就覆滅了,應(yīng)該就在你被封印后不久,如今修真界可沒幾個佛修了。至于這魔種,我也是無意間得到,想來也在外流落了許久。”
可不是嘛,修真界的寶物,都流落到世俗皇朝中去了,不然也落不到他手上。
至于修真界的事情,陳守讓如今也有一些了解,對于那些曾經(jīng)以一國之力抗衡正魔兩道的強大佛修,自然略知一二。
“沒了?”通魔獸一愣,然后就有些不信,那些該死的禿驢被人給滅了?
雖然從心底痛恨佛修,但通魔獸不得不承認,那些禿驢的修為確實厲害,他們能被別人給滅了?
“我也不太清楚怎么回事,好像是為了驅(qū)逐和封印魔族,佛國實力大損,正魔兩道聯(lián)手,趁機將其剿滅了。”
對于這些陳年秘事,陳守讓所知也不多,正魔兩道為了維護自己的面子,有意將一些東西銷毀,他也只是籠統(tǒng)知道有這么回事。
“真被滅了?”通魔獸眨了眨眼,隨后老臉一扯,哈哈大笑起來,“滅得好,滅得好??!哈哈,讓你們奪俺魔種,遭報應(yīng)了吧?這些死禿驢老跟俺說什么因果報應(yīng),結(jié)果自己卻沒能躲過去……哈哈,痛快!”
看得出來通魔獸對佛修有多痛恨,事情都過去這么多年了,還能因為這事兒開心半天,可見當年它被那些佛修虐得多慘。
等它發(fā)泄夠了,陳守讓說起正事,“所以你是怕我不小心弄死你,才把我?guī)У竭@里來?說吧,究竟有何居心?”
通魔獸被人點破心事,臉上有些下不來,這么說搞得好像它害怕陳守讓一樣。
“也沒什么……還不是你干的好事,若不是你在俺身體里亂來,俺早就沖破封印了?,F(xiàn)在那些混蛋將封印重新加固,俺這輩子恐怕都出不去了,自然不能再被你弄死不是?”
陳守讓掃了它一眼,總感覺這丑東西話里有話,似乎有什么事情想說又不好意思說。
“這樣啊,那現(xiàn)在咱倆扯平了,你吞我在先,我傷你在后,不如就此別過,你送我離開如何?”
那封印似乎只針對通魔獸,陳守讓并未感覺到什么異常,想來自己還是可以順利出去的。
“別!”
兩側(cè)墻壁一扭,伸出兩條皺巴巴的手臂,一把抱住陳守讓,生怕他真就這樣跑了。
“干嘛?放開!”
陳守讓一瞪眼,兩條手臂頓時如同觸電般松開,通魔獸真怕他再讓魔種吸一口,那它就徹底完蛋了。
魔種吸取的那點兒生機,對于它的龐大體型來說,自然算不得什么,可此處空間卻不同。這里的生機再被吸幾口,那它真要一輩子困死在這里了。
“俺可以送你離開,但你要帶俺一起走!”皺巴巴的怪臉上露出一絲哀求。
“帶你走?”陳守讓一甩袖子,“你開什么玩笑!這封印連你都破不開,我一個筑基修士能有什么辦法?”
通魔獸知道自己沒說明白,急忙改口,“不是讓你帶俺的本體走,只要帶俺的分身出去就可以了!”
“分身?”陳守讓眉毛一挑。
“俺耗費千年時間孕育了一具分身,就是你所在的這片空間。這里沒有沾染一絲魔氣,也沒有俺本體上的氣息……好吧,其實稍微有一點兒,所以俺需要借助你和魔種的力量,掩蓋這股氣息,渾水摸魚,逃出封??!”
陳守讓聽明白了,感情這丑東西還做了兩手準備,就算沒能破開封印,也能借分身逃出生天。
但陳守讓另有顧慮,“你這分身逃出去,會不會被人發(fā)現(xiàn)?萬一你前腳剛走,別人就發(fā)現(xiàn)你本體出了問題,到時候可是要滿世界追殺你的,我可不想被你連累?!?p> “不會!”通魔獸急忙解釋,“你放心,俺這具分身不會攜帶任何和本體有關(guān)的東西,咱們離開后,本體會陷入沉睡,沒人會發(fā)現(xiàn)的?!?p> “真的?”陳守讓心思有些松動了,他也擔心萬一真鬧僵了,這丑東西會不會跟他魚死網(wǎng)破。
畢竟是一頭活了不知多少年的兇獸,就算偶爾腦子不太好使,但從它給自己準備的后路就能看出,它絕對不是個傻子。
“俺可以發(fā)誓,絕對是真的!只不過,俺這具分身本來就弱,沒有一絲法力,出去后基本和凡人差不多。再加上被你吞噬了大量生機,可能會更弱一些,所以……可能需要你保護俺一段時間?!?p> 通魔獸老臉微紅,開口向一個筑基期的螻蟻尋求庇護,太特么丟臉了!
“這個嘛……”陳守讓眉頭緊鎖,要他保護這么個丑東西?他心里自然是不情愿的,在身邊養(yǎng)這么一頭兇獸,心里實在不踏實。
你說這只是分身?可它心里住著的可是一頭吃人不吐骨頭的絕世兇獸,貨真價實的那種!
這樣的怪物,誰敢亂養(yǎng)?
“求你了,俺不會給你惹麻煩的?!蓖ЙF暗暗咬牙,一張老臉都丟盡了。
該死的小子,等俺出去后修為有成,看俺怎么收拾你!
“好吧……”陳守讓感覺自己還是心太軟,最終還是答應(yīng)下來,“但有一點先說好,出去后你必須聽我的話,否則別怪我翻臉無情。”
“嗯嗯嗯,俺肯定聽話!”丑不拉嘰的老臉拼命點頭,小雞啄米似的,看得陳守讓一陣惡心。
“行了行了,你趕緊準備準備,抓緊時間離開吧?!?p> “再等等,外面那些家伙還沒走?!?p> 陳守讓只能原地坐下,抽空先修煉一會兒,不然出去碰上那群老怪物,他還真不知道怎么解釋。進了通魔獸這等兇獸肚子里的人,能夠活著出去的,他恐怕是第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