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你不是剛借的書,怎么才出個門的功夫就要還書。”
阿姨嗓門向來不低,蘇唯安下意識偏頭往紀時郁離開的方向看去,沒瞥見到他人影,暗自松了口氣,還好還好,說謊沒被當場拆穿。
“幫朋友借的,她突然說不想看了,呵呵。”
“下次讓她自己來借,盡折騰人?!?p> 阿姨剛說完,蘇唯安就打了一個噴嚏,可不是自己折騰自己。
阿姨顯然是怕她再干這樣的事,跟所有爸媽一樣,要她給個確定的答案。
那眼神無法忽視,蘇唯安趕忙應和道:“就是就是,折騰人,沒有下次?!?p> 阿姨很滿意的點了點頭。
還了借到手還沒捂熱的書,蘇唯安抱著屬于自己的幾本課本趕緊撤,沒辦法阿姨實在是太能聊,恨不得查她跟紀學長的戶口。在自習室占了一個座位后,她按照信息上的位置去找紀時郁。
再次回到圖書館,蘇唯安沒有之前的心靜,翻看了幾頁書之后,就開始盯著那些字發(fā)呆,手指無意識無聲敲打著桌面。
慕澤昊她不太了解,但從他之前與她分到同一個學習小組偶爾閑聊中,還有喜歡八卦的同學口中,她大致可以猜測到他母親是一個控制欲極強的女人,在她眼里慕澤昊就是她的私有物品,從他衣食住行再到他學習,交什么朋友等等,事無巨細她都要替他掌控。
她不怕跟慕澤昊見面,她怕的是他母親,更怕好不容易得到的風平浪靜再掀波瀾。
看來那通電話對她的心情影響不小,紀時郁抬手輕碰她翻書的手,在她一臉怎么了的表情中緩緩收回手,笑著問:“喜歡打球嗎?”
以前每年寒暑假去奶奶家,她都會纏著他陪她打羽毛球。
“打球?”不是正在看書么,怎么突然提到打球了。
紀時郁合上手里的書,靠在椅子上向她道:“我心情不好的時候喜歡打球,剛進來之前接了一個電話,心情不是很好,所以看不進去書?!?p> 這么巧,蘇唯安合上書,身體湊近桌子一點,對上他的視線,小聲道:“好巧,我也是剛剛接了一通電話后心情不好。”
紀時郁學著她那樣,雙手搭在桌子上,挪動身體湊她近一點,建議道:“既然我們倆心情都不好,不如去體育館打羽毛球怎樣?”
蘇維安點了點頭,反正也看不進去書,坐在圖書館也是發(fā)呆。
體育館離學校很近,走路大概十分鐘左右。
換好衣服拿好球拍上場,蘇唯安趴在網(wǎng)上撓著頭對紀時郁道:“那個……學長,我球技不是很好,提前說一下,你好有個心理準備?!?p> 紀時郁心想需要什么準備,再菜應該菜不過小時候吧。
不過結(jié)果證明確實需要心理準備,她這球技退化到了只有撿球的份。
打到最后,蘇唯安撿球撿到恨不得挖個洞把自己給埋了,很明顯紀時郁已經(jīng)很讓著她了,只是她技術水平是真心的不咋滴。
“不打了,不打了。”
蘇唯安癱坐在地,再打下去手臂明天不能動了,現(xiàn)在都有點抖,朝紀時郁擺了擺手,要知道跟運動沾邊的事情,她向來都不行。
紀時郁去服務臺買了兩瓶礦泉水,擰開遞給她一瓶,在她旁邊坐了下來,狀似隨意的問她:“沒怎么打過羽毛球?”
蘇唯安猛喝了幾口水后,邊擰蓋子邊道:“初中打沒打就不知道了,反正上了高中之后學習睡覺的時間都不夠,壓根就沒時間打羽毛球。”
紀時郁背靠在墻上,一腿伸直,一腿屈起,拿著礦泉水的手擱在屈起的膝頭,另一只手撕著礦泉水標簽玩,“初中有沒有打羽毛球為什么不知道?”
蘇唯安挪動屁股,也是將身體靠在墻上,這個問題不好細說,就連她自己時常都會覺得父母有事瞞著她,“我也不知道,反正初三之前的很多事我腦子里一點印象都沒,有時候問我爸媽,他們也只是說我生過一場病,沒印象很正常?!?p> 更奇怪的是如果她初中一直沒換學校的話,為什么一個同學都不認識。
很多事現(xiàn)在細想起來,她都覺得解釋不通。
從前,大家住在一起,左鄰右舍關系都很親近,串門什么的是常有的事,也就有了遠親不如近鄰這么一說,小孩子們也有難以忘記的童年伙伴?,F(xiàn)在,城市不再是以前的城市,高樓大廈林立,生活節(jié)奏異??焖?,鄰居成了陌生人,童年玩伴要么是父母朋友家的孩子,要么就是學校里的同學。
也正是如此,初二那年暑假,他也只是知道她家煤氣泄漏,至于搬去了哪里無從得知,因為她家鄰居就是奶奶,而奶奶那年暑假去了他家。
“你……弟弟還好嗎?”
暑假最后一個星期送奶奶回來,聽人說她跟她弟弟因為煤氣中毒都住院了,可是具體在哪個醫(yī)院無從得知,他有心想打聽,可父母工作時間根本不允許。
借著這個輕松的氛圍,他還是問出了惦記很久的問題,哪怕明知這個問題會讓她不得不多想,他還是問了。
蘇唯安正在偷學對面教練羽毛球授課,一聽這話,偏頭看著紀時郁的眼神頓時變得有些奇怪,“什么弟弟?我們家就我一個呀?!?p> 怎么聽著有種紀學長很了解她和她家人員情況似的。還有,剛剛跟他一起打羽毛球的場景,莫名地覺得熟悉,好像他們有經(jīng)常在一起打過羽毛球。
“嘶啦”一聲,礦泉水標簽被紀時郁猛地用力扯了下來,他低垂著眸,遮住了眼里的所有情緒不被蘇唯安發(fā)現(xiàn),所以,蘇朗……死了?
雖然她總是說討厭蘇朗,討厭他纏著她粘著她,可是每次跟他出去玩的時候,她都會帶著他,走哪都牽著,打心里是愛弟弟的,也是個好姐姐。
為了能讓兒女在城市里扎根,為了兒女能生活的更好,她父母跟他父母一樣都很忙。不過與他不同的是,她跟蘇朗打小就沒了爺爺奶奶,沒人幫著帶,父母也都是家里兄弟姐妹多,沒條件讀書,所以都是小學文憑,起早貪黑擺攤賣小吃。
蘇朗剛滿三歲就被塞進了幼兒園,到她上初中都是她送蘇朗去學校接放學,有時候還會帶著一起上課,投入的感情不比她父母少。如果蘇朗真的死了,那年那會她該有多傷心多難過。
想著想著,蘇唯安忽然眼睛一亮,抓住紀時郁的手,“學長,你認識我的對不對?”
如果認識的話,那他一定知道她初中的事。
在沒完全了解初二暑假發(fā)生的所有事之前,紀時郁想,就讓她以為咖啡店那次是他們第一次見面比較好,免得哪里沒注意刺激到了她。
紀時郁搖了搖頭表示不認識,后腦勺貼在墻上,抬手遮住眼睛,心中早已波瀾起伏,面上卻看不出絲毫痕跡道:“剛剛那個問題我只是隨口一問,我父母也就我一個孩子,所以我時常會羨慕家里有姐姐哥哥或者弟弟妹妹的?!?p> “這樣啊,我也羨慕,一個人太孤單了?!?p> 蘇唯安又看了他一眼,才將視線移開。
隨口一問,怎么聽怎么看都不像,回頭打電話回家問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