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鞘的長劍在冰雪中寒光遞增,破軍之勢疊起,捅進了面前魁梧的身軀。
瑛寒美目瞇起,換換松開手收斂衣角俯視著跪倒在地口吐鮮血的男人。半仰的俏臉滿含不屑之情,聽著身前之人開口:“我們曾欠你一條命,現在…陪你一條!”
歐陽戈多知道全部的計劃,但依然眼睜睜地看著生命消失在他面前。他深知自己絕非善類,但更知道如果沒有哈吉,沒有絕對的力量去震懾彈珠世界,彈珠大陸必將大亂。
若要鎮(zhèn)山河,必需舍小而固大。當哈吉踏入永夜城的區(qū)域面對號稱突然崛起的最強黑魔法師時,他在攥緊拳頭時也下定了決心。
他要和哈吉一起,創(chuàng)造彈珠大陸短暫的和諧。
所以,即使是哈吉私心顯露的時候,他也選擇了沉默。
總該犧牲的,他也只能選擇放手不是嗎?
“戈多大叔!”少年驚恐地看著眼前的景象,童年美好的記憶被擊了個粉碎。歐陽小風抱住頭痛苦地蹲下身,眼淚鼻涕留了滿臉。
好友反目,親人死絕,這難道是他的結局?
戈多大叔在來的路上告訴他了一切,可即使知道真相,即使明白了哈吉老師是殺害自己雙親的幕后黑手,他也想珍視這一份來之不易的溫暖!明知是鴆酒…依然甘之如飴。
此時的反應,決定了少年和他的同伴注定不同的道路。
當多年后,獨行的多杰克再次站上連貫的至尊塞領獎臺時,他看到作為審委最高席的歐陽小風在微笑。
隨著時間的沉淀,能包容一切的心胸將人才源源不斷送至他的身前。
瑛寒冰藍色的眼眸兇光乍現,長劍橫掃披斬,把歐陽戈多一劈為二,鮮血徹底染紅了藍色的長發(fā),伴著冷漠的呢喃:
“強大,我有。力量,我亦有。哈吉能做的事,我一樣可以?!?p> 一條條的生命從手中流逝,漫天大雪降下,融化在瑛寒的肌膚上,洗去了血污。在血色的長裙中,轉過身的女子干凈得像是個無辜的孩子。
瑛寒睜開雙眸,轉身走向格裂。在腳步踉蹌了一下后,女子的身體倒在了對方懷里。女子朱唇輕啟,緩緩道:“接下來,是我與她的時間……”
東歷1081年,鬼伯爵大鬧至尊塞。彈珠仙人哈吉以及神圣彈珠戰(zhàn)機追風鳥號傳承者歐陽戈多犧牲,圣劍公主瑛寒還魂,逆轉形式。
失蹤多年的彈珠天才多歸頤的妻子朝夕現身,用高超的治愈術阻止了不必要的傷亡。
第八十屆彈珠至尊塞,最終圓滿落幕。
一年后新年的除夕,鬼伯爵事件的余波漸漸淡去,彈珠至尊塞附近的面館重新熱鬧了起來。
“混蛋,為什么本大爺要煮面啊?!崩谆鸲顺鲆淮笸肜妫嫔l(fā)出誘人的香氣,卻無法與曾經那個大胡子爺爺端出的相比。
大力呼哧呼哧地吸著面條,口中含糊不清地祝著大家新年快樂。哈吉老師和戈多大叔的死訊是歐陽小風告訴他們的,歐陽小風說,哈吉老師為了保護他們才犧牲。
“哈吉老師有他的道義,我雖然無法重復他的道路,但我相信靠摸索我能找出屬于我的大道?!睅Щ乩谆饝?zhàn)機的歐陽小風睜著雙眸,說著他們聽不懂的話。
他的腰間始終系著追風鳥號的模型,無形的狂風卷著他褐色的頭發(fā)。
歐陽小風離開了,一起消失的,還有多杰克和海小眉。與歐陽小風不同的是——他們甚至沒有來和眾人作別。
雷火嘆了口氣,埋頭吃著面。
突然間,山泉般清澈的聲音在門口響起:“伙伴們,我回來了。”
歐陽小風摘下防風鏡,任由兩人歡叫這把他撲倒在地上。
多杰克在至尊塞后失去了消息,聽說他正在彈珠大陸的不同地方提高他的彈珠技巧,金色瞳孔的少年在競技場戰(zhàn)無不勝的消息在大路上傳得沸沸揚揚。
海小眉的白冰蛙號順利回到了冰雪玉蟬的巔峰狀態(tài),但她的心思卻更多地放到了白魔法與治愈術上。
女子去朝夕屋子的時間越來越多,當她的手掌同時閃起了銀白和碧綠時,微笑不可抑制地蔓延開來。
“阿姨,你說今年多杰克會回來嗎?”她在桌上擺著豐盛年夜飯,抬頭問。
朝夕吹了吹瓷杯中蕩漾的紅茶,看著窗外飄起的雪花輕抿一口,微笑著轉過頭聽著門外突然傳出的敲門聲。
海小眉跑過去打開門,清風與她撞了個滿懷。她難以置信地揉了揉眼睛,叫出來她朝思暮想的名字:“多…多杰克?”
少年拂去額前的雪花,點頭問候。他走進屋內,暖氣熏著冰冷的身體。在外面闖蕩了一年,他終于笑著說出了第一句話:“我回來了?!?p> “歡迎回來?!背卮?。隨后卻是輕輕抬了抬手,溫柔地吩咐:“去把他叫過來吧?!?p> 多杰克詫異地眨了眨眼,明白朝夕所指何人。
“她,還沒醒嗎?”
鬼伯爵死后,四大護法的確像無頭蒼蠅一樣四處亂竄了很久,不過很快他們就憑借高超的彈珠技巧找到了門路。
黑蛟龍,成為了一家彈珠館的私人教練。修剎號和血獄戰(zhàn)號一出手,各色嘍啰瞬間被收拾風服服帖帖。從此他平步青云,成功登上了第一教練的寶座。
巴斯達那廝就有些厲害了,他徹底扔掉了戰(zhàn)機——據他聲稱他成為四大護法完全就是無奈之舉。在失業(yè)后選擇做一名廚子,炒的菜黑蛟龍和西雅還抱團去光顧。
“哎胖子,你那么會做菜為何當初還要吃本小姐的方便面?”
“搞得像你現在在美容院干活很正常一樣?”
沒錯,西雅很神奇地應聘成為一名化妝師。聽錄用她的人說這個能把自己好好一張臉畫的人不人鬼不鬼風女人一看就知道特別適合搞顏藝。
多杰克聽到這三人的去向之后,不禁扶額。圍著圍巾走在街道上,看著曾經熟悉的面館依舊紅火,少年正在外面招攬生意。
他微笑著路過,好似從沒進入過那間帶給他難言的快樂與悲傷的面館。
曾經的愛與恨,都終結于這一轉身。
停下腳步時,他來到了醫(yī)院的大門。
二樓,重癥監(jiān)護室。
多杰克扣了兩聲門后,輕輕打開門進入。
女子安靜地戴著呼吸器躺在那里,心脈測試儀顯示著微弱而平穩(wěn)的波動。
墨茗在瑛寒附身之后就像是沉睡了般,藍發(fā)已經恢復成青絲,但原本應閃著光的黑眸卻在那一刻永遠閉上,再也沒有睜開。
多杰克不知道她還要睡多久,也許是幾天,又或是半月??伤麤]想過,當他回來之后,他依然見不到那張笑顏。
當坐在顛簸的馬車上時,他有問過自己對女子的感覺。他曾有過把后背交給她,然后不顧一切面對前方的念頭??伤敢饨唤o她的僅僅只有后背而已,并沒有心。
他知道,也明白……那種感情,并不是愛。
但眼前的人不一樣,多杰克看著扶著額頭站起來的綠發(fā)少年,輕笑一聲后開口:“新年好啊?!?p> “好什么啊……”格裂嗤笑,“明明是好日子,這家伙一點醒來的意思都沒有?!?p> 格裂這一年哪也沒去,就待在醫(yī)院的房間吃著醫(yī)院的套餐。若不是朝夕在意他總是來醫(yī)院照看,他都懷疑自己已經猝死在了病床上。
畢竟,那時她的睫毛動了,自己以為她終于要醒過來了,于是等了她三天三夜。
“墨茗……”真是陌生的名字,自己怕她,怕別人說出這兩個字,怕到自己不敢去見相識的人,甚至不敢接觸彈珠戰(zhàn)機。
唯恐那只螳螂炸出一聲:“主人,少奶奶怎么樣了?!?p> “母親讓你去家里做客?!倍嘟芸苏f明來意。
格裂搖了搖頭,示意他不去。卻聽見身后的人無奈地嘆了口氣。
“你要知道,我母親的性格…如果你不去,她會把家里的桌子搬到醫(yī)院里的?!?p> 格裂漠然站起身,揉了揉眼旁的黑眼圈低聲說:“走吧?!?p> 自己到底在等什么,等一個不屬于他的女子醒過來?
“她并不是這個世界的人。”
我知道…我已經知道了。
“我的靈魂無法再次附身,如果她選擇回到原來的世界,這具身體會以植物人的形態(tài)走向死亡?!?p> 我明白。
“你,只是一個虛假的人而已?!?p> 可是,她在我眼里,是真實的。
她是我今生的物語,是所有的繪本都無法比擬的傳奇。
雪花飄在少年的臉上,給那雙死寂的瞳孔增添了分生氣。
我不重要嗎?比起你那邊在意的人,我算什么?
即使知道等不來,他還是像個傻子一樣抱著渺小的心愿。
你只是睡了一年而已,你會回來的,對吧?
折子夜
明天大結局啦,終于碼完,我說我不會坑的吧哈哈哈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