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大早,御史中丞府的主母史夫人就帶著一大幫子丫鬟婆子,還有兩個幫忙說項的媒婆,一群人浩浩蕩蕩地來到了任府。
原本按照習俗,是需要媒婆先行上門納吉的,但是一來史夫人跟任夫人交好,兩家人彼此就很熟悉,更關鍵的是如今乃是非常時機,必須要趕在皇上選秀之前訂完婚事,所以史夫人也就顧不得那些繁瑣的禮節(jié),直接開門見山地帶著聘禮過來下聘了。
任清歌穿著一身簡素的如意月裙,垂手站在一旁一言不發(fā)。不遠處一身朱紅的人名為史南,就是要與任長歌訂婚的男子了,長得倒還算是英俊,只是眼下一片青黑,雙目無神,一眼便能看出是個縱欲過度不知節(jié)制之人。
“來了??炜炜?,請坐?!比畏蛉私袢找嗍谴┑囊簧硐矚?,臉上笑成了一朵花。
她穿著繡上了大朵牡丹的桃紅榴花外衫,頭上左右各簪著一只紋金簪,顯然是為了今日精心打扮過。只是那衣衫的款式已經(jīng)過時許久,紋金簪上的金色也已經(jīng)因為缺乏保養(yǎng)而略顯暗淡。整個人看起來有種用力過猛的感覺。
“我的好兒媳婦呢?怎么沒看見她人?”史夫人亦是笑著點了點頭,打趣道:“南兒在家里可都等不及了,這不一大早吉時還未到,就吵著要來府上打擾了?!?p> “怎么能說是打擾呢!”任夫人擺了擺手,笑瞇瞇往里屋喊道:“長歌,快別在里面躲著了,再不出來,史公子該著急了?!?p> 聲音里帶著幾分揶揄的笑意,惹得不少人都微微一笑。
今日這樣的場合,大小姐自然要矜持一點,不是三催四請,是不會出來的。
又等了好一會兒,簾子才被丫鬟輕輕掀起。
任長歌穿著一身娟紗金絲繡花長裙,頭上梳了一個極為精致的流云髻,只見她朱唇微張,雙目含春,款款而來。
她走的極慢,像是過了一個世紀那么長,才終于走到了跟前,福了福身子,還沒開口,兩片緋紅已經(jīng)飄上了她的臉頰。
“史夫人有禮。”
她又略一側(cè)身,看了一眼那高大威猛,面容俊朗的史南,臉頰更加紅了:“史公子有禮。”
“好姑娘,好好好?!笔贩蛉丝戳艘谎廴伍L歌,覺得自己未來的兒媳婦美麗動人,聰慧懂事,又是長房嫡女,比起旁邊站著的那個叫任清歌的庶出土包子不知道要強多少倍,心里更是滿意,拉著任長歌的手不肯放開,臉上一直掛著滿意的笑。
“既然如此,大家就先入席吧,我們先吃飯,吃完了再繼續(xù)聊?!比畏蛉诵χ敢娙?。
“咦?”
任長歌皺了皺眉,忽然困惑地道了一聲。
“我的帕子哪兒去了?”
女子喜潔,出門之時大多腰間掛著帕子以便不時之需。吃完了飯也多要用帕子揩嘴。故而身上都會別著帕子。
任夫人一愣:“莫不是早上匆忙,忘了別上?不如讓丫鬟去給你找找吧?”
可是任長歌身旁的丫鬟已經(jīng)托著用膳的毛巾水盆,顯然是騰不出手來。
她勾了勾唇,轉(zhuǎn)頭嬌聲道:“妹妹,我們不便冷落客人,不如你去我的屋子替我找找,看看有沒有帕子?!?p> 眾丫鬟皆是一驚。
跑腿找物件,都是丫鬟的活。大小姐今日當著史家人的面指使三小姐,一來是說明她地位高,二來卻是結(jié)結(jié)實實踩了三小姐的臉。
要是三小姐去了,就變相承認自己和丫鬟身份差不多了。
可是若是今日這樣的場合鬧別扭不去,就是硬生生打大小姐,甚至是老爺?shù)哪樍恕H〗闳缃袷沁M退兩難,怎么做都不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