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和大哥吃了早飯，就去了袁先生那。
袁先生沒有住在昱竹院的正屋，他住在二樓的東屋，書音師姐就一起住在東屋第二間里。來我們家，他們沒多帶人，師姐就帶了一個貼身的丫頭，喚作茜草。袁先生的貼身事情都是自己來，不需要丫頭，也只是傳個話，端茶送水什么的瑣事有人照應(yīng)，因此一個麻利的丫頭就足夠了。
我和大哥到時，書音師姐已經(jīng)帶著丫頭去了母親那里。袁先生也對我不客氣，一個上午的考較，讓我焦頭爛額，如果不是有原本那些腦海里的書打底，真的會被他給考糊了。袁先生的少年舉人，真不是靠的祖蔭，即使沒有錢子希那么的天才，也是數(shù)一數(shù)二的。
“好了，這次來就考較你到這，總算是還不錯，沒有把學(xué)得基礎(chǔ)都還了我?！痹壬搜砸怀觯沂侨缏劸]音，一口氣才松了下來，就聽到，“但是，”一顆心又被吊起來了。
“去學(xué)堂學(xué)的這些還是不夠扎實(shí)，雖然近兩年你不下場，但不可松懈。”袁先生說道：“過兩年還是要下場的，我的弟子，連舉人都考不出，你讓我臉往哪里擱？就是你二哥，回來后也來我這，他也別想逃?！?p> “我為你二哥默默點(diǎn)根蠟?！本聘缯{(diào)侃。
不過二哥明顯就不想考，脾氣又犟得很，到時候能讓他乖乖復(fù)習(xí)考試么？我有些懷疑的想，偷偷看了眼先生，也許大概先生會有法子的吧。
至于我，自然信誓旦旦過幾年一定考，直到考出舉人為止。先生揮揮手，“去吧，去吧。把我和你大哥的午飯送過來就成，你下午就幫你師姐去?！?p> 看著我退了出去，先生搖搖頭對大哥道：“晗之，天分足矣，就是無意仕途，心思都放在花花果果上了?！?p> “三郎幼有宿疾，那時只要他能好起來，其他都不足論。記得他病剛好時，就特別喜歡與父親一起去挑果子，想來也是別有慧根。”大哥見先生有點(diǎn)恨鐵不成鋼的樣子，忙為我解釋，“而且，父母對他的期望也就平安二字，其他都不做他求，自然都由著他性子來。”
“說的你和明之不由著他一樣，自幼他最不用功，也沒見你們說過他一句?！痹壬€是感慨，可功課楞是不差，讓他想批都沒得批?！傲T了，罷了，各人自有各人的出路，不說他了。你把策論拿出來，我看看。”
不提大哥這邊，我跑到母親這吃了午飯，就開始給師姐和母親打下手。母親沒有女兒，我們小時還能撒撒嬌，現(xiàn)在都是大人了，自然不會賴在母親身邊。外婆是長輩，其他是丫頭，怎么說都不順暢。師姐過來，可算是找著知音了，師姐女紅很好，跟母親聊了一上午繡稿啊，搭配啊，針法什么的。
下午我就成了她們的小工，也不知道她們兩嘀嘀咕咕準(zhǔn)備做點(diǎn)啥，就聽母親和師姐一會一聲，三郎啊，去幫娘挑些好橘子來；三郎，可有今年的新鮮桂花？三郎啊，再去挑些雪梨來，準(zhǔn)備的不夠。
我被她們支使的團(tuán)團(tuán)轉(zhuǎn)，忙活了一個時辰才消停下來。
“娘，師姐，你們今天做的啥呀？可把我累壞了。”
“不就跑幾步路，這么大男孩子幾步路累什么類？你師姐站那么久又是揉面又是調(diào)味又是包餡的都沒叫累。”我不就這么一說么，發(fā)現(xiàn)師姐來了，母親總是懟我。
“這是親媽。”酒哥又刷存在感，幸災(zāi)樂禍。
“嬸子，這不有您幫忙，風(fēng)荷、白梨她們也都一起，其實(shí)沒多累?！睅熃阏f道。
“師姐，今兒你們做了些啥點(diǎn)心？”我好奇道，“這院子一陣陣的都是水果的香味?！?p> “就你鼻子尖。”母親笑著拍了我一下。
“今天師姐可做了好幾種呢。煮了橘子羹，蒸了海棠糕，還做了咸口的千層酥。還又一種是將瓊脂與果汁相和，加入果肉，不過這是冷作，正放在后山窖著，明日才能吃?！睅熃愕故歉壹?xì)細(xì)的說了起來。
“海棠糕漂亮又好吃，還有師母以前常做的梅花糕也好吃?！睅熃愫苌瞄L將糕點(diǎn)做的色彩形狀精致漂亮，母親在這方面就差些，好吃就成。
“梅花糕需要做成冰糕的樣子，這半日可做不出來。若是想吃，以后家中做時給你捎過來。”師姐解釋著說。
“別慣著他?！蹦赣H說了一句，又塞了個提籃給我，“先給先生送點(diǎn)心去，下層是橘子羹，還有桂花露，按著口味添加；上層是海棠糕，有紅豆餡、蘋果餡的，你先端過去。一會千層酥會出鍋，我和你師姐一起送過去?！?p> “娘，不如一會您和師姐將做好的點(diǎn)心都送到大哥的院子里，我去叫上太公和父親，大家一起嘗嘗。師姐的手藝可好了，人多也熱鬧。”我靠近母親的耳邊輕輕說道，“順便也讓大哥休息下，袁先生講起學(xué)來，可是很嚴(yán)格的?！?p> 母親輕輕撞了我一下，看臉色卻并未反對。我連忙得寸進(jìn)尺，“師姐，你和先生帶好茶來了沒有？等下我來幫你們泡茶，你看看我泡茶的水平長進(jìn)了沒？”
師姐擅長治茶，在這平安城里是出了名的，她用手虛空點(diǎn)點(diǎn)我道：“你就別繞圈子了，想喝茶就說。我?guī)Я私衲晷轮频那锫栋?，最是消膩，等下我泡給大家喝。”
“那怎么行，讓三郎泡，書音就好好的做客人，他自己起的頭讓他自己擔(dān)著。”母親怕失了禮數(shù)，這客人做了點(diǎn)心還干活。
“娘，你就喝喝師姐泡的茶吧。平安城里想喝上師姐泡的茶，可是不容易的，那水平甩我?guī)资畻l街呢?！?p> “嬸子，別聽三郎瞎說，哪有那么夸張?！睅熃愫苤t虛，“等下我泡幾道，大家都品過，再讓茜草泡余下的，她跟著我也學(xué)了一些的?！?p> “是啊，王太太放心，我不會讓我家小姐累著的。”茜草也機(jī)靈的接過話，“小姐泡的茶可是連郡守都稱贊，平日里也就泡些給我家老爺喝，難得來顯露一下，您也品鑒一番”
“那，今日就勞累書音了?！蹦赣H聞言沒有堅(jiān)持，“嬸子哪里會品鑒，只怕牛嚼牡丹，浪費(fèi)了你一番心意?！?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