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淺沒等到顧漠,卻等來了付尚書。
那天的雨很大,亂黨突然闖進了秦府,秦淺被迫逃到后山,在懸崖邊上,她看見了付尚書。
對著一群弓箭手,秦淺突然笑了,她早知道,在朝中安撫人心做得一手忠心勤勉形象的尚書大人,也會拿著劍做些見不得人的事。
“原來是大人?!彼f。
付徽瞥了一眼斷崖,也勾了勾嘴角,“我倒是沒想到是賢侄。”
秦淺笑得更厲害了,“大人怕是一直在等我。”
付徽的表情變得為難了起來,提了提手里的劍,“太傅與我交好,你是他的女兒我也應(yīng)當(dāng)照拂,這次我也是奉命清除逆黨。今日便罷了,只是往后賢侄可要認(rèn)清眼前人才好?!?p> 說完,付徽就真的轉(zhuǎn)身走了。
秦淺握了握右手,走得匆忙,她沒有帶著劍。對面幾十只箭指著她,今天只有兩條路,被生擒,或者死。
那些箭就快要對著她的心口戳進來,秦淺咬了咬牙,突然轉(zhuǎn)身,從懸崖上跳了下去。失重的瞬間,秦淺想,她說過要帶他回蘇州,還答應(yīng)等他提親就嫁給他,好像再也做不到了。
這天的雨實在太大,顧北聽著眼前人說的話,手中的書卷掉在了地上?!澳阏f什么?”顧北覺得是自己沒聽清,快步繞過書案走得更近些。
衛(wèi)離垂下頭,“屬下到的時候,秦小姐已經(jīng)不在府中了。府中地上有腳印痕跡,數(shù)量較多,好像……”
顧北覺得有些頭疼,心也很慌?!昂孟袷裁??!”
“很像是弓箭手?!?p> 這個回答讓顧北有些站不穩(wěn),舅舅果真要趕盡殺絕,他本以為可以讓衛(wèi)離把她帶走,送她去蘇州。這里的人都想要她的命,顧北想,只要秦淺回蘇州,若顧漠回來,他可以讓顧漠活著去找她。
衛(wèi)離扶住他,問該怎么辦。顧北沉了一口氣,出了太子府。
這天的雨確實太大,付云霄坐在涼亭里,身邊的侍女要給她多添件衣裳。付云霄擺了擺手,今日她本該去見表哥,因這大雨也去不成了。
侍女又請她回屋里去,付云霄剛站起身,就看到一個人走了進來。
“表哥?!备对葡鱿蝾櫛弊哌^去。“衣服怎么濕成這樣?”
顧北腳步匆忙,沒有回答,只問舅舅在哪。付云霄指了指正堂,“父親在和人議事。”見顧北臉色極差地往正堂走,付云霄覺得不太對勁,跟了上去。
顧北進去的時候,付徽正在和人喝茶。那人端著一杯茶,腳邊的弓箭泛著光。
“太子殿下?!备痘諞_顧北一笑,“殿下來得真快,還是有些晚。”
“她呢?”
“誰?!备痘沼趾攘艘豢诓?。
顧北的臉色更難看了,“我說過讓她走?!?p> 付徽放下了茶杯,“我沒答應(yīng)?!?p> 跟著來的付云霄才終于聽懂了對話,看著她的父親,“你帶走了秦淺?”
“父親為何為難她?太傅一家已經(jīng)回了蘇州,再也不會回來?!?p> 付徽拍了一下桌案,“她留下,皇后的位置就沒你的份?!?p> “攝政王生死未知,秦淺不會成氣候的?!?p> 付徽冷哼一聲,“只有你還以為是攝政王?!?p> 付云霄沉默了兩秒鐘,突然轉(zhuǎn)頭看著顧北,“表哥……”
“不是因為太傅……”付云霄有些不敢相信,“是表哥要護著她?!?p> “云霄,”顧北不在意自己日后娶誰,除了秦淺,沒有人再讓他念念不忘。只是他在皇位和秦淺之間,沒有做和顧漠一樣的選擇,想來是他自己放棄了爭取,如今只想保她平安。
于是他說,“我想送她回蘇州。”
付云霄看著顧北的臉,父親與他做的交易她也知道,她只以為條件只有表哥娶自己,原來還有另一條是放棄心上人。
付云霄看著顧北的眼睛,沉默,過了一會,她說,“秦淺在哪。”
付徽一下子站了起來,瞪著自己的女兒,“你知道你在做什么?你遲早會后悔!”
付云霄跪了下來,行了跪拜大禮“她在哪?”
付徽氣的說不出話,顧北要扶她起來,付云霄堅持未動。僵持了一刻,最終付徽擺了擺手,“伏云山?!?p> 得到了答案,付云霄才起身,在外面吹了風(fēng),又跪了一刻,她覺得有些頭暈。
付云霄穩(wěn)了穩(wěn)身形,看著顧北的眼睛,像是松了口氣地一笑,“殿下,你快去吧?!?p> 顧北見她剛剛似乎有些站不穩(wěn),盯著瞧了幾秒,又見她臉色還好,可能無大礙,但是秦淺可能等不得,對著付云霄和付徽拱手一拜,說了句多謝,急忙離開了尚書府。
付徽也往外走,回頭看見付云霄還站在原地,“你日后會后悔?!备对葡鰶]有表情,也沒有答話。付徽搖了搖頭,嘆了一口氣,邁步離開了。
付云霄獨自站了許久,才苦笑了一聲,正堂安安靜靜,她的聲音淡的只有她自己才聽得清,“他要她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