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遠懋建材公司,夕韶見到了對方上面來視察的領(lǐng)導,果然跟她預料中的一樣——于心霓!
這大概就叫作“冤家路窄”吧,她想。
遠懋的人似乎知道她會來,直接將她和路靜溦領(lǐng)到了一間會議室。會議室里除了于心霓之外,還有十幾個人,應(yīng)該是在開各部門高層會議。
一見這場面,夕韶便猜測今天來這一趟恐怕不會順利。于心霓讓人把她們帶到這里來肯定有什么目的,不然為何不讓她們在別的空閑會議室等?
不過,她是來找遠懋的產(chǎn)品部何經(jīng)理的,便索性當作不認識于心霓,對著一眾驚訝的目光問道:“抱歉打擾了,我們是易水設(shè)計院的設(shè)計師,來找何經(jīng)理談一下產(chǎn)品事宜?!?p> 里面的產(chǎn)品部何經(jīng)理神色明顯僵了僵,下意識地轉(zhuǎn)頭望向坐在首席的于心霓。
于心霓臉上現(xiàn)出一絲冷笑,兩眼覷著夕韶:“喲,這不是視金錢如糞土的夕大設(shè)計師嗎?”
刻薄的話語隨著她尖銳的嗓音響徹整個大會議室,她接著又彎眉淺笑著環(huán)視了眾下屬一眼:“你們可能不知道,這位夕大設(shè)計師特別有個性,接不接項目全憑個人喜好,前兩天還拒了我一個近十萬的項目呢!原因是跟我有過節(jié),看我不順眼。你們說說,這樣的魄力,你們有嗎??。渴遣皇翘貏e有個性?”
與會眾人無不配合著她,露出或嘲諷或不屑的笑容。
夕韶只覺得腦子里“嗡嗡”作響,那些人臉上的嘲笑在不斷地放大,像要把她吞噬一般。
“小韶姐?!甭缝o溦在一旁低聲喚她,眼里含著擔憂。
夕韶穩(wěn)住心神,暗暗深呼吸了一下,不去理會于心霓,只看著何經(jīng)理,口里的話卻是說給所有人聽的:“何經(jīng)理,我們易水設(shè)計院與遠懋是長期合作伙伴,因為相信貴公司的信譽,對于選用貴公司的產(chǎn)品我們也從無后顧之憂,可這次為什么客戶都要簽約了,貴公司卻突然說不接我們的訂單了?還請您給我們一個合理的解釋。”
何經(jīng)理有點心虛,這事確實是他們不在理,但也不是他想這么做,他也迫于無奈,硬著頭皮找了個牽強的理由:“這個訂單后期核算了一下,成本太高,接了,我們遠懋要虧本,所以……”
他瞟了一眼于心霓,有些說不下去了,這是他當產(chǎn)品經(jīng)理以來最理虧的一次。
“如果是這樣,早在我們下樣板訂單之前為何不拒單呢?”夕韶追問道,“等到客戶滿意了,你們卻說成品供不了貨。我想,這不是一個大公司應(yīng)有的對待客戶的原則吧?!?p> “對待客戶的原則?”于心霓插話道,語氣逼人,“呵,哪家公司經(jīng)營不為了盈利?我們以盈利為目的有什么不對?”
“可經(jīng)商最重要的是誠信?!毕ι睾敛皇救酢?p> “我們又不是毀約,不是還沒跟你們簽合同嗎?”于心霓反問道,“再說了,我們后續(xù)的樣板費也沒要你們承擔,也是看在長期合作的份上?!?p> 夕韶緊緊盯著于心霓,心里很清楚想跟她理論是行不通了,沉默片刻之后,直接問道:“你們要怎樣才肯接這一單?”
“果然是聰明人。”于心霓輕笑一聲,“很簡單,只要你當著大家的面誠懇地給我鞠躬道歉,我就立馬讓他們跟你簽合同?!?p> “道歉?”夕韶不覺得自己有哪里需要給她道歉的。
于心霓冷哼道:“那天在你們設(shè)計院,你當眾給我難堪,對我是莫大的侮辱,難道不該給我道歉嗎?只要你誠心道歉,承認你不自量力,目中無人,我們就馬上跟你簽合同?!?p> 夕韶只覺得胸中有團烈火幾欲噴薄而出:自己什么時候侮辱她了?只不過不想接她的項目,拒了她的項目,便是侮辱了她?難堪?她當時說的話就不讓人難堪嗎?她對自己說過的話何止讓人難堪?
會場很安靜,遠懋眾人有的拿眼瞥向夕韶,有的低頭一副等著看好戲的神態(tài)。他們自然是站在公司大領(lǐng)導這一邊,沒人會在意夕韶這么一個小人物的自尊心。
路靜溦小心翼翼地瞟了一眼夕韶,見其滿臉通紅,雙唇緊抿,眼眶也有些紅了,定是在極力壓抑著什么。
像夕韶這樣性格的人,當眾折辱她,比在她心口扎刀子還難受,尤其還有她熟悉的人在場。路靜溦覺得夕韶肯定要轉(zhuǎn)身走人了。
“怎么?不肯?”于心霓冷眼睨著夕韶,“那就免談了,請回吧。我們還要開會?!?p> 說罷,便讓下屬繼續(xù)匯報工作。
就在這時,夕韶走近于心霓,深深鞠了一躬,響亮地說道:“于總監(jiān),對不起!當時是我目中無人,不自量力。”
于心霓狠狠驚了一下,萬萬沒料到夕韶真的會跟她道歉。
她早知道夕韶剛烈的性子,肯定不會當眾低這個頭,她就是認定這一點,才故意如此,既能平了她在易水受的悶氣,又能讓夕韶盛怒之下一走了之,從而無法順利完成給項叡忱的方案。
可沒想到夕韶竟這么聽話地道歉了,她一時有些錯愕。難道是她措辭太委婉了?若不是當著一眾下屬的面,得注意自己的形象,她還有更難聽的等著夕韶?,F(xiàn)在這個結(jié)果不是她想要的。
在場其他人也詫異地看著夕韶,面面相覷。
夕韶抬起頭來,冷然而嚴肅地看著于心霓:“于總監(jiān),我已經(jīng)按您說的做了,煩請您兌現(xiàn)承諾,讓貴公司產(chǎn)品部的人立刻跟我們簽采購合同。您現(xiàn)在代表的是整個虹光集團,不會言而無信吧?”
于心霓臉上閃過一絲不自然,即便不情愿,當著這么多下屬的面也不能出爾反爾:“答應(yīng)你的,自然會做到?!庇置嫦虍a(chǎn)品部經(jīng)理:“何經(jīng)理,你去安排一下,跟易水把合同簽了。”
“好的。”何經(jīng)理應(yīng)聲離席,對夕韶道,“夕小姐,請跟我來?!?p> 夕韶與路靜溦跟著何經(jīng)理走出了會議室。
路靜溦擔憂地看了看夕韶,小聲地問:“小韶姐,你沒事吧?”
“沒事?!毕ι貞?yīng)道,表面神色如常,內(nèi)里卻在極力地壓制著喉頭不斷上涌的酸澀。
悠悠羽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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