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手持著槍的人走了進來,左手還抓著一個被五花大綁的少年。
原本在教室里守著的兩個人見狀,神色中還有不解。
“你怎么把他帶過來了?”
那人聳了聳肩,一邊推搡被五花大綁的人往“學生人質”里走,一邊回應著兩個人。
“首領讓把他帶過來的,估計是能節(jié)省人手,好好看著他?!?p> 聽到是渡的命令,那兩人才沒有繼續(xù)詢問。
少年垂著眼睫,神色卻并沒有任何的驚慌,仿佛被用槍指著的不是自己一樣。
身后的人一推,便配合的抬步走入了“學生人質”之中,盤腿坐在了地上。
把少年送過來了,那人可是松了一口氣。
這個人就是個燙手的山芋,早脫手早好,免得二把手找上自己。
“我走了啊,這學校還挺大的,我和他們一起去巡邏,免得有露網之魚?!?p> “走吧走吧,人我們在這兒都看著呢!”
“……”
三個人說著話,并沒有注意到那些蹲在角落里的人質們,從兩人進門看清少年的臉之后,就變的不對勁了。
少年坐在人質群中,卻是注意到了周圍人古怪的神色。
田榮華震驚的看著少年,身邊的岳思年又蹭了過來,看著少年熟悉的臉,語氣中滿是懷疑。
岳思年:“哎華哥……你看那是不是……許堂啊?”
田榮華看著距離自己不遠的許堂,吶吶道:“應該是吧……”
當初在赤楊警校中,許棠和齊泊、江悠河、唐灣四個人可是掀起了一波風浪。
便是在他們五個離開赤楊這么久之后,“美男集中營”的粉絲后援會都還活躍在論壇上。
眼下突然在這樣的情形中,神奇的看到了許堂這張和許棠一模一樣的雙胞胎面容,人質們一時都有些恍惚。
許棠在赤楊的名氣很大,顯然除了田榮華和岳思年兩個人之外,都認出了這張臉,要么呆滯,要么就和兩人一樣悄聲的討論著。
許堂距離田榮華和岳思年的距離不遠,敏銳的捕捉到了兩人的對話。
聽著眾人小聲的嘀咕,許堂眸中情緒復雜。
這里是赤楊警校,那他們說的一定就是小棠了……
對上了許堂一雙溫潤的眼,田榮華莫名打了個寒顫。
怎么回事……
感覺好像比許棠以前打自己的時候,還可怕……
岳思華距離許棠的位置更近一些,當初他還在論壇上因為張克和劉銘的事,噴過許棠。
后來事情澄清之后,原本想要親身找許棠道歉,卻發(fā)現(xiàn)513宿舍早已搬空。
許棠齊泊等人退學,不見了蹤影。
隨著時間的推移,岳思年心中對許棠的感情便越發(fā)復雜,既是愧疚又是佩服。
甚至后來還從許棠的后援會里扒著資料看,成功被一群熱情如火的姐妹們,同化成了許棠的粉絲。
眼下見“許棠”看自己這個方向,岳思年焦急的撇了一眼交談甚歡的持槍三人,悄無聲息的靠近著“許棠”的位置。
岳思年用兩個人可以聽到的聲音,小聲的說道。
岳思年:“你不是早就退學了嗎?怎么會這個時候回赤楊……你太倒霉了!”
許棠齊泊五人加入“暗影”的事情沒有任何人知道,只是當初在特訓隊中留到最后的十人,或多或少的猜到他們可能會加入軍隊。
許堂和許棠的氣質不同,岳思年也只是從網絡上了解許棠,因此也沒有懷疑什么。
岳思年只認為,這次可能是許棠回來處理什么,運氣倒霉到爆炸,直接撞上了那些人,也和他們一樣當了人質。
許堂聽著岳思年的話,眸中深意更甚。
岳思年還沒有發(fā)現(xiàn)“許棠”的不對:“齊少他們呢?沒和你一起回來?”
顯然這個人平時也是一個話多的人,身處這樣的處境也控制不住自己的嘴。
岳思年也不等他回答:“你們那么好,肯定一起回來了,有你們在!那我們獲救就又多了一絲希望?!?p> 許堂一雙眼清凌凌的看著岳思年。
少年或許是覺得多了一些勝利把握,面上眸中皆沒有作為“人質”的恐懼。
思考著他話中的意思,許堂忽的感受到繩索的束縛松了下來,還沒有動作。
就看到岳思年悄悄的朝自己身后比了一個大拇指,又面對自己眨了眨眼。
許堂:“……”
如今許堂再想來,才發(fā)現(xiàn)從步入這間教室中感到的異樣究竟是什么。
眼前的這些“人質”雖然都是老老實實的樣子,卻都沒有任何恐懼害怕的表現(xiàn)。
就連女生時不時發(fā)出的小聲抽噎聲都是假的。
只要仔細的看去,就會發(fā)現(xiàn)低著頭的她們,根本就沒有一個人真的哭出來了。
甚至她們已經形成了一種詭異的默契,一波人裝累了之后還會休息一會兒,又另一波人頂上。
營造出了此起彼伏,綿綿不斷的抽噎,聽起來真的是格外的害怕。
就在此時,槍聲驟然響起。
“?。 ?p> “人質”群發(fā)出一陣驚呼。
“誒!靠那么近干什么!你們幾個都分開!”
許堂眼睜睜的看著全場的“人質”們默契的抖了抖。岳思年還煞有其事地發(fā)出幾聲抽噎,隔開了和自己的距離。
許堂再度無言。
赤楊校長辦公室就與休息室連在一起,張而立帶著渡推開一扇門就是了。
這里面是張而立平時休息的地方,所有的陳設就像是一個小家,一個大男人的布置中竟有幾分溫馨。
渡掃視著這片空間,頗為覺得眼熟。
地板墻壁的花色,家具樣式陳設,還有那個一入門就可以看到了一家三口全家福。
這才回憶起來,這眼熟是為何。
張而立這是將自己原本的家中景象,簡單復刻到了這間休息室。
渡隨著張而立走入這間休息室,像是一位老友一般,語氣中滿是回憶的感慨。
渡:“張校長看來是把這兒當成另一個家了?!?p> 張而立僵硬的牽扯著嘴角,卻是連笑都笑不出來了。
渡的娃娃臉上卻是一直都是笑意,讓他看起來像是一個純情的少年。
自從和渡分裂之后,張而立就一直過的提心吊膽,隨時都擔心著自己和兒子的安危。
后來設法當上了赤楊警校的校長,為了躲著渡,搬進了這個有著很高安全系統(tǒng)的校區(qū),待在里面不出來。
起初的時候,張而立簡直被折磨到了一種草木皆兵的狀態(tài)。
那幾年,除了他自己,張克也不能出校門,在赤楊警校中長大。
這樣的情況一直到最近的幾年,才好了一些,但張而立還是能不出校門便不出校門。
張克若不是因為心理和精神上出了問題,張而立也不會讓他去國外治療。
從而成功的讓渡突破了安全系統(tǒng),還抓住了張克作為人質,威脅張而立。
張而立的休息室內確實與他原本的家布置的大多相同,唯一突兀的便是那個實木衣柜旁的保險柜。
鐵質的保險柜表變光滑,光照在上面,反出一片的冷光。
渡卻沒有看那個保險柜一眼,朝著張而立挑了挑眉,手機在骨節(jié)分明的指尖翻轉著。
張而立明白渡的暗示,咬了咬牙轉身向床的方向而去。
渡跟著他一路走到床邊,張而立找到方位就停了下來,隨即扶著床的邊沿蹲了下去。
另一只手伸到了床的下方,在床的下板上摸索著。
渡沒有跟著探身看床下,而是站在一旁觀察著張而立的神色。
剛開始的張而立神色并沒有什么不對,但隨著他在床板下的動作,一張臉上逐漸浮現(xiàn)出驚恐。
指尖摸到了自己當初放U盤的位置,原本應該光滑的觸感變成了一個空空的坑洞。
張而立似是不信一般,又向周邊的位置摸去,越是摸便越是不可置信。
突然一道燈光打在了床板之下,是渡打開了手電筒,照向了床下的空間。
張而立心中已經被驚慌占據,顧不得看渡的反應,見床下的空間被照亮,便迅速彎下腰朝床板下面看去。
只見周邊的床板之下,沒有絲毫U盤的影子,只余下一個空蕩蕩的坑。
那是張而立為了將U盤完美的鑲嵌在床板下,刻意挖出的U盤形狀的洞。
渡也看到了那個U盤形狀的坑洞,確定這片空間中沒有任何U盤的影子,自起身來,看著已經滯在原地的張而立。
渡:“張校長,這就是你藏資料的地方?”
張而立嘴里還喃喃著:“就是這兒……我就是藏在這里了!怎么會不見?!”
渡看著張而立,臉上的笑意已經消散,一雙眸中滿是深意。
張而立自起身,腦中不由回憶起前段時間沒有抓到的那個可疑小偷。
張而立想著那些日子,一雙眉緊緊的皺了起來:“不可能……這怎么可能……”
那個來偷資料的人居然不是渡派來的人!
那他會是誰?
他怎么會知道自己手里有資料?……
他又是什么時候進來自己的休息室,把U盤偷走的?
越是這樣想著,腦中有著各種各樣的猜測和可能,背后的涼意便越來越重。
渡的神色也已經冷了下來,聲音也像是渡上了一層冰。
渡:“張校長不打算解釋一下?”
張而立回過神來,心中的恐懼重新襲來。
張而立慌忙站起身,一臉急切的試探和渡解釋。
張而立:“渡!渡!你信我,我兒子在你手里,我不會騙你的!資料它就是丟了!我沒有騙你!”
渡側身躲開張而立,一雙眸泛著涼意,唇角卻重新?lián)P起弧度,握著手中的手機就這樣看著張而立。
渡:“是嗎?我看張校長藏的很是隱秘……那它是怎么丟的呢?”
張而立極力壓下心中的恐懼:“我說的都是真的!我什么都告訴你!你不要動他!”
渡似是安撫的點頭,將手機重新放進來了自己的衣兜中。
渡:“說吧?!?p> 隨后,張而立便向渡將前段時間的經歷和盤托出。
說完之后,張而立咽了咽唾液,緊張的看著渡。
渡的眸色深深,不知是在思考著什么。
片刻之后,渡忽的笑了出來。
渡:“張校長不用這樣緊張,雖說張校長背叛過我,但我還是愿意再相信一次張校長的。”
張而立聽到渡又提起自己背叛的事,更是慌張。
見狀,渡似是不滿的皺起了眉:“張校長應該熟悉我的為人,我這人從不說謊。”
張而立語不成調:“那……那……我兒子他……”
唇邊的笑意不知是何意味,渡:“放心,我不會動他?!?p> 掃過張而立的身影,渡轉身向門外走去。
渡:“張校長想要見張克,還是自己去找吧。”
張而立看著渡的背影,等著他離開之后,才深深的呼吸著,也奪門而出,朝教學區(qū)的教室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