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厥部落,可汗營帳,眾人正在議事。
“可汗,訶澤愿領(lǐng)兵誓死剿滅吐谷渾,救出北朝公主,將功贖罪,請可汗下令”
訶澤迫切地想要出兵,救出公主,這已經(jīng)是他第二次主動請纓,于公于私,他都要這么做。
“父汗,不可,諾必行還未給出答復,貿(mào)然出兵,怕是會引起北朝的注意,公主被劫之事,也會被公諸于世,如此,怕是會影響與北朝的友好關(guān)系”
說話的正是突厥大王子,阿史那吉,他看著有些陰沉,與突厥人的果敢、豪放,一點兒也不沾邊,這或許,也是他不受重視的原因之一。
“吉兒說的沒錯,北朝太子給我們半個月時間,救出公主,他選擇如此做法,也是不想跟我突厥鬧翻,眼下,即將入冬,確實不宜打仗”
可汗看向阿史那吉,點了點頭,表示贊許,他這個兒子,平日里悶不吭聲,今日,倒是見解獨到,實在令人刮目相看。
“可汗……”
訶澤話還未說完,便被可汗打斷了。
“訶澤,此事,你就別過問了,我自有安排”
可汗看了一眼訶澤,這次,他確實辦事不利,可回想起訶澤多年來為突厥打過大大小小的仗,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可汗是個愛才之人,也只罰了他幾年的俸祿而已。
訶澤自知理虧,也不好再提,不過,他還是很鄙視地看了一眼大王子。
“藍兒,塔兒,你們可有其他見解?”
可汗看向二兒子阿史那藍,三兒子阿史那塔,眼神有些許期待。
“父汗,兒子真想去那吐谷渾,把那諾必行打得滿地打滾,讓他交出公主,知道我突厥人的厲害”
說話的正是三王子阿史那塔,他看著約莫十歲左右,稚氣未脫,此話從他嘴里說出口,倒也顯得可愛,可汗不禁大笑起來,摸了摸兒子的頭,很是疼愛。
“三弟真是可愛之極,國家大事,豈能如此異想天開”
二王子阿史那藍顯得有些不屑一顧,他永遠是最高傲的那一個,因為他的母親,是整個部落,最高貴的女子,其格其可敦。
“父汗,吐谷渾一貫喜用以物換人,他們無非是缺了過冬的糧草,兒臣愿前往交涉,取個折中的法子,換回公主,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阿史那藍瞥了一眼阿史那塔,很是不屑,幸好昨晚,母親把他叫了過去,給他想出了這么個好法子,讓他今日露了臉。
“好,二王子果然足智多謀,此事,就交與你負責,明日便啟程吧!”
可汗很是欣慰,其格其可敦教出的兒子,果真略勝一籌。
阿史那吉有些憋屈,只要有兩位弟弟在,他仿佛永遠照不到光芒一般。有幾日不見母親了,他甚是想念,不由得走進母親薩仁格的營帳中。
“吉兒,你來了,快坐下”
說罷,薩仁格趕忙去溫熱馬奶酒,給兒子倒了一杯。
“母親,這些事,怎勞您親自動手,這營帳中,怎么連個奴婢都沒有?”
阿史那吉環(huán)視了一番,沒見到任何奴婢的蹤影,很是氣憤。
“我兒,快些喝了吧!”
薩仁格只顧著眼前的兒子,并未在意其他。阿史那吉的母親薩仁格,原本不過是沙達可汗還是王子時的一個婢女,沙達因一次醉酒,寵幸了她,才有了長子阿史那吉。
自古都說母憑子貴,而突厥部落,向來子憑母貴,突厥人只認血統(tǒng),薩仁格生而為婢,即使做了可汗的女人,仍不顯尊貴。
“吉兒,聽說你父汗下令,讓二王子前去吐谷渾商談”
薩仁格收拾著桌上的酒具,有意無意地說道。
“母親,兒子無能,沒有為您爭得榮耀”
阿史那吉很是自責,眼看母親如今的狀況,連個下人都敢欺負他母親,他這個當兒子的,真是無能。
“吉兒,母親沒有怪你的意思,公主是你的妻子,理應你去接回,也比較穩(wěn)妥一些”
“兒子即刻帶一對人馬,前去接應二弟”
阿史那吉明白了什么,轉(zhuǎn)身便走出營帳。
我的兒,大智若愚,忍常人所不能忍,便是福。薩仁格笑了,臥薪嘗膽二十年,終是有所收獲的。
吐谷渾國議事大殿,阿史那藍一干人等,正與諾必行討價還價。
“五百匹馬,三百只羊,外加一百車糧草,不能再多,大王若是真有誠意,就交出公主”
阿史那藍站了起來,直視諾必行,一副不可一世的樣子。
“阿史那藍,收起你那張不知天高地厚的嘴臉,這里是吐谷渾,不是你突厥營帳”
“你……”
阿史那藍氣不過,他正想沖上去,把諾必行暴打一頓。
“二王子,冷靜,冷靜,想想其格其可敦的囑咐,冷靜,冷靜啊”
手下拉住了阿史那藍,也提醒了他,此行的目的,是帶走公主,損失一些糧草,不算什么。
“我要雙倍,不然,請回”
諾必行說完,轉(zhuǎn)過身去,一副送客的姿態(tài)。
“好,本王子答應你”
阿史那藍雖有些心痛,可一想起母親的話,他便覺得值了,眼中不禁流出一抹狡黠的陰笑。
段千語三人,跟著阿史那藍的車隊一同回去,從臨界地回到突厥境內(nèi),按理說,快馬加鞭,兩日便可到。
車隊硬是走走停停,三日竟還未到。
“公主,這一路,不會再有變故了吧!”
秋水總感覺不踏實,或許是這一路走來,經(jīng)歷太多的波折,讓她的心,總是懸著的。
“敵人總是有的,只是來得早與晚而已,說不定,就在身邊”
段千語適才發(fā)現(xiàn),原來在吐谷渾的日子,是那么的安逸。
夜幕降臨,整個隊伍都靜了下來,原來,二王子為慶祝此次順利接到公主,便賞賜了所有人,一番豪飲過后,眾人皆醉。
“嗖”
一只飛鏢悄無聲息刺向段千語的馬車內(nèi)。
“公主小心”
幸虧秋嬋反應靈敏,隨身攜帶于衣袖中的匕首,擋了回去。
段千語早已感覺到異樣,快速側(cè)身,躲過一劫。
“有刺客”
秋水跳下馬車,朝著眾人喊到,回應她的,是一片鼾聲。
霎時,一群蒙面人圍了上來,足足有百來人。
“公主,今天我們是要命喪于此了嗎?秋水還未嫁人呢,天殺的,本姑娘跟你們拼了”
話還未說完,秋水就殺進了人群中。
段千語不得不拿起劍,奮力殺敵,這時候,也隱瞞不得了,她的身手,相當于中等水平的江湖人士,幾個回合下來,撂倒了好幾個。
對方人數(shù)太多,段千語等人,體力耗盡,越來越吃力,揮舞的劍,也不如之前有力了。
不知何時,一只飛鏢,再次飛向段千語,等她回過神來,已經(jīng)避開不及,刺中了左肩。
“啊”
段千語一下倒了下來,秋嬋秋水趕忙護了過來,眾人虎視眈眈,仿佛要把她們吞噬一般。
“公主……”
一聲長吼,是諾必行帶著他的手下奔了過來。
“保護公主”
說話的正是阿史那吉,他居然也趕來了。
眼見有外援,蒙面人便想要撤退。諾必行的人與阿史那吉的人,哪里肯,早已殺得片甲不留,只有為首的幾人,還在奮力逃脫,卻也被控制住了。
“不要”
諾必行看出不對勁,立馬想要制止,卻來不及了。
被抓的那幾名蒙面人,不知吞下何物,瞬間鮮血溢滿嘴角,都倒了下來。
“公主”
“公主”
諾必行與阿史那吉,幾乎同時奔到段千語身邊,兩人都很是焦急,段千語左右兩只手,分別被二人緊緊握住,只是,她已經(jīng)說不出話來。
“發(fā)生什么了?這是怎么回事?”
阿史那藍這才渾渾噩噩地趕過來,他一身酒氣,看著迷迷糊糊,好像多走一步,便會倒下。
段千語臉色越來越蒼白,原本溫潤的嘴唇,早已變成黑紫色,她渾身癱軟,躺在秋嬋的懷里。
“阿史那藍,公主要是死了,你也別想活”
諾必行嗖地站了起來,怒吼著拽起阿史那藍,恨得直咬牙。
眼見阿史那藍暈乎乎的,不知東西南北,諾必行便把他扔了出去,即使這樣,都不能解他心中的恨。
“公主,不怕,我?guī)阕摺?p> 說完,諾必行便要抱起段千語,見狀,阿史那吉也急了。
“慢著,我與公主,乃是北朝皇帝賜婚,她是我的妻子,走開”
阿史那吉怒了,他抱起了段千語,往自己的馬車走,他的妻子,怎能讓別人帶走,簡直不把他放在眼里。
秋嬋秋水正要跟上去,秋嬋突然感覺有人拽住了她的手臂,回頭一看,竟是諾必行,只見他面色焦急,低聲說道:
“秋嬋姑娘,公主的情況,還請你派人告知于我”
諾必行的真情流露,使得秋嬋不忍拒絕,在吐谷渾的日子,她也感知到,諾必行不是壞人,何況,公主也說過,他不是壞人。
秋嬋點了點頭,跟著秋水走了。
所有人都走了,只留下諾必行還呆在原地,他后悔了,他不該放她走,她就不會出事,而如今,他只能在內(nèi)心祈禱她平安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