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最溫柔
推開所謂祀堂的大門。
里面是一個寬敞明亮的大殿。
除了幾道圓柱豎立支撐著以外什么陳列都沒有。
沒有祭祀該有的靈牌,棺材,或者墓碑等等與先人相關(guān)的事物。
這里很空曠,一眼就能望到底。
什么也沒有。
“我就不進去了?!敝Z爾有些害怕的躲在勞里的背后說道。
“膽小鬼,還敢說什么骨氣呢?!眲诶锢浜咭宦?,來劍南給他施加了權(quán)能之柄的增幅,如流星般的向前邁去。
灼熱感攀上來劍南的靈魂。
幽深,燥熱。
仿佛一點火星墜落茫茫的干草草原,一點既燃,隨即燎起鋪天蓋地的烈焰火海,席卷整片草原。
靈魂的全部都沾染上無形的毒燎虐焰,混沌般混亂嘈雜,晦澀,刺耳的聲音猶如古神的耳語在來劍南的腦海深處肆無忌憚的響起。
心中有一股躁動無法發(fā)泄,來劍南緊守著理智,連忙放開靈魂裁解。
那些在靈魂深處的烈焰猶如附骨之疽,如影隨形。
連忙張開負面神權(quán)的領(lǐng)域,這些火焰像是失了助燃劑憑空消散。
來劍南心有余悸的看向祀堂里面。
清清楚楚。
勞里開始用雙手瘋了似的抓撓自己的臉龐,一道道血痕馬上浮現(xiàn),緊接著一層皮肉掀下,顯露出一片鮮血淋漓的血肉。
他還在繼續(xù)癲狂的用浸滿殷紅血液的手指,撕扯自己的臉龐,一顆藍色瞳孔的漂亮眼珠被硬生生扣了下來,血液從空洞的眼眶中噴涌而出。
像是還不夠發(fā)泄氣力,一只手攀在腦畔,朝著下方下方不斷的扒去,另一只手肌肉繃緊的握住,眼球中的透明液體噗嗤的朝四周濺射。
一點一點,一片一片的黑色痕跡浮現(xiàn)在他裸露出的肌膚上,像是被灼燒過后的焦痕,當(dāng)他撕爛自己的腦門,終于轟然倒下以后。
那些流淌在地面上的鮮血緩緩滲入地板,消失不見。
而他的高大身軀開始萎縮,逐漸的渾身上下都被濃郁的漆黑給覆蓋住。
咔擦。
身軀上出現(xiàn)了一道裂紋。
碎裂的聲音接連不斷的響起。
下一秒,
呈現(xiàn)在來劍南眼前的就只有一堆,
漆黑的骨灰。
這些仿佛燃燒后的灰燼,
通通消失在這座祀堂中。
這里面到底有什么東西???!
來劍南的心里掀起一陣巨浪,因為自己的錯失而導(dǎo)致一條生命的消逝帶來的愧疚感也被那股未知的恐懼給覆蓋。
為什么那位‘大少爺’可以呆在這種地方整整一天?
————
在雪地中行走,非常的累。
他剛剛沒有多余的體力去長途跋涉,所以駐留在這片刻歇息。
但是面對祀堂吃癟以后,再怎么累也只能繼續(xù)出發(fā)。
因為沒有時間給他浪費去做多余的事情。
全面視域的范圍比月光和血色沸騰的范圍都要寬廣,接近以一里為直徑的球體,在視域中無數(shù)的靈魂模樣呈現(xiàn)在他的眼前。
因為領(lǐng)域的范圍太過龐大,所以所有能感知到的靈魂都顯得十分弱小,沒辦法直接辨別是否是神能者,而用月光又太過緩慢。
鏈接其中的一只只生物。
嘈雜混亂的聲音在耳畔響起,大風(fēng)狂亂的吹拂,帶起一陣洪亮的聲響,大腦嗡嗡作響,偶爾巨石落地出現(xiàn)的轟隆聲,令他神色有些恍惚。
減少一半鏈接生物的數(shù)量,開始逐步梳理得到的信息。
其中有三次聽到類似的冰塊凝結(jié)碎裂的聲音,但一旦再次聯(lián)系起周圍小范圍內(nèi)的動物聽覺,就會明白那還伴著沉入河中的滾石聲音。
終于,在經(jīng)歷二十幾分鐘的聲音辨析,幾乎讓他快要瘋了的時候,聽到了持久的可以明確是普蘭薩斯和‘大少爺’發(fā)出的凝結(jié)冰川的聲音。
在空曠的雪山平地,來劍南啟用權(quán)能之柄,而要登斜坡的地方只能老老實實的爬上去。
————
“普蘭?!比饋喭兴贡浯判缘纳ひ粝袷窃跀⑹鲞^往?!叭绻阍俨豢虾菪南率值脑?,我只能動手了?!?p> 普蘭薩斯抿著嬌嫩的唇,一言不發(fā)的在雪地中盡力跑動。她的衣衫并不完整,右腹部露出緊致潔白的肌膚,以及一些霜凍和剛剛止住血液流落的猙獰傷口。
“你應(yīng)該知道父親是為什么死的?!比饋喭兴拐驹谠?,碧藍色的眼瞳像是深邃的大海,極寒的冰原一樣平靜?!耙礆⒘宋遥次覛⒘四??!?p> ————
不想死。
一點也不想死。
普蘭薩斯的心里格外委屈。
如果害怕危險,離開這里不就好了嗎?為什么要苦苦的守在這里,承擔(dān)一些根本就沒辦法承擔(dān)的事情。
就算蘇倫會因為這個而顛覆,天翻地亂,又或者徹底毀滅,
逃亡其他地方不就好了嗎?
世界那么大,
總會有人能夠遏制根除那些生物的。
不要逃避只是對強者的說辭,對于無論如何都沒辦法做到的弱者來說,這根本就是催命符。
她不想死,
但是她更不想哥哥死。
就像明明自己已經(jīng)足夠獨立,冷酷,面對所有情況都能鎮(zhèn)定的解決,而時隔許久,第一眼見到他的時候,又變的像個小女孩會撒嬌打鬧一樣。
只有從他的身上才能在這個殘酷的世界里得到一點慰藉,
給孤獨增添緩和的余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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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種什么樣的欲望。
面對相同系列的神能者。
無法抑制的渴望比醉酒或吃藥以后的神經(jīng)錯亂帶來的瘋狂更加的強盛。
一波一波的像是浪潮一樣涌起,催促著,
快,快去,
把他殺了。
窗外潔凈的月光照射進來,映射在剔透的冰錐上。
滴答,滴答從冰錐上跌落的血液,令她稚嫩的心靈慌張無措。
“這不是你的錯?!毖矍霸诖采腺M力坐起的青年咬了咬潔凈的牙,隨即溫柔的笑著說道。
白藍色的被褥被從腹肋間不斷淌出的血水給浸染成紅色。
盡管晶瑩的玉珠從雖然年幼卻充滿英氣的臉頰上滑落,她捏著冰錐的纖手還是微微的抬起。
“不要哭......”
“回去睡覺吧?明天一覺醒來,一切都會變好的。不管是現(xiàn)在的這些感受,我都會想辦法去消除,結(jié)束它的,相信哥哥好嗎?”
瑞亞托斯揉了揉普蘭薩斯漂亮的銀發(fā),勉強擠出十分陽光的微笑。
用她這一生所聽過最溫柔的聲音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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悲傷已經(jīng)溢出的我,
明天還是想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