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夫妻本是同林鳥
本來今日內(nèi)心略帶失落的虞悠悠,突然聽到他這話,一下子僵住了。
“你……你要醫(yī)治我母親?”母親的瘋癲之癥她不是沒讓表哥托人求醫(yī),可那些江湖郎中不是坑蒙拐騙,就是無藥可醫(yī)。而皇家御醫(yī)她想都不敢想,那只有位高權(quán)重的皇家人,或者能臣才能用的起,更別說尋常百姓用錢來請了。
他為何要仗著自己的權(quán)勢,來對她如此上心?
虞悠悠定定的看著眼前的男子,突然間就不知道是個什么情緒。
自從幼年家中變故后,她的母親因精神受創(chuàng),被打著修養(yǎng)的名義囚禁在內(nèi)院之中。好在母親娘家中就算家道中落,瘦死的駱駝也比馬大,虞家忌憚一二,這才勉強讓母親在表哥的幫襯下偶得治療。
不然,依照柳姨娘的手段她們母女怕是早都灰飛煙滅了。
“今日……命案那件事,多謝你了!”就算這人為了讓虞悠悠沖喜才對她如此上心,可謝意終究是要說出口的。
殷子衿知道瞞是瞞不住的,就算她年紀輕輕,如上一世般聰明細心,可有他在,絕對不允許她獨自應(yīng)對,“娘子說笑了,夫妻本是同林鳥,何來謝意?”
之前虞嫣兒以當年命案威脅她的時候,其實她并沒有多么糾結(jié),陳年舊案兇手確實不是她,而且她還是受害者。只是那年之事牽連母親,她不想母親被再次扯入這腐臭的漩渦,受當年之事影響。
但她萬萬沒想到,果真是殷子衿幕后操縱,妥善安排好了這一切。
直到此時此刻,她才真實的體會到,他真的做到了一個相公的職業(yè),不但照顧了她,也照顧著她的親人。
雖然事先從未與她商議過,可是她卻很高興。
母親終于可以自由,她也擺脫了虞家人的控制,以及打消了他們隨時會將她們母女趕出門的擔憂。
“殷子衿,謝謝你?!庇萦朴凭o捏衣角,略帶哽咽,真誠道謝。
“為夫都說了,我們是夫妻,這是為夫應(yīng)該做的?!币笞玉戚p拍她手背,補充道:“畢竟,沖喜也沖的像樣點才行!”
“……”虞悠悠點了點頭,“雖然是為了沖喜,可還是很謝謝你。虧欠你的,小女日后一定加倍奉還!”
“好,不急,不急。先隨為夫回家,等京城住處安排妥帖,為夫便把岳母大人接回家!”
“這個……”可是,虞悠悠臉色微微變了一下,最終還是擺擺手:“其實……母親與我們一同生活就不必了,表哥也在京郊住,您要是能出面,尋個由頭,讓母親去表哥那里,閑暇時請御醫(yī)出診便好!”
“好?!币笞玉莆?,但還是爽快答應(yīng)了。
這倒讓虞悠悠疑惑,她歪著頭開玩笑的問道:“你都不問小女原因嗎?小女看起來很無情,對不對?連自己的母親都不愿帶在身邊…………”
重生一次的殷子衿怎會不知原因呢?
就是因為知道,所以才更心疼她。
她母親的病,每每看到她都會再受刺激,反倒更加瘋癲。
不見,才是最好的選擇!
她的隱忍和難過,他完全理解!
“傻瓜……”殷子衿伸出手,修長的手指在她鼻尖蹭了蹭,溫溫柔柔的像羽毛那樣:“為夫信你?!?p> 為夫信你……
還是第一次有人在這件事上對她“信任”。
家里的人在背后都罵她無情冷漠,指責(zé)她從不去探望母親,唾罵她狼心狗肺。
唯有眼前這個男子,妥帖的幫她安置母親,告知她“為夫信你”。
這一刻,就算她是銅墻鐵壁做的,虞悠悠的心也柔軟下來了。
或許殷子衿并不似表哥說的那般需要忌憚提防…………
她抓起殷子衿的手,很涼,有點心疼他不知何時就這樣半蹲在她身邊,絲毫沒有一個大人物該有的架勢,就這么柔情似水的與她攀談良久。
“你先坐下等著小女,小女去給你拿點東西?!?p> “好?!?p> 虞悠悠起身,頂著繁重的鳳冠往外跑去。
身后還能傳來殷子衿輕聲囑咐之音:“慢點,不急?!?p> 真是個溫柔體貼的男子……
虞悠悠跑出洞房之時,在青梅與秀禾懷疑審視的眼神下,虞悠悠依然奔去了隔壁,在陪嫁物品中翻箱倒柜了一番,抱著一件厚重的雪白的狐毛領(lǐng)大麾,便又風(fēng)風(fēng)火火的沖進了洞房。
如同風(fēng)一般的女子……
等再次進入洞房時,她看到那男子真是聽話,端坐在喜榻上。似石雕般,滿臉溫柔的瞧著她,一如她走時候那樣。
天氣轉(zhuǎn)涼,夜深露重,他們又行駛在江面上,這個男人,他都不知道冷嗎?
虞悠悠連忙又加快腳步到他身前,微微喘著粗氣,將懷中的雪白的狐毛領(lǐng)大麾搭在了殷子衿身上。
“天氣轉(zhuǎn)涼,這更深露重的,潮氣甚重,快暖一暖!”
殷子衿將大氅扯正,冰涼的指尖接觸毛領(lǐng)的那一刻,仿佛電流一般,溫暖迅速傳遍全身,舒坦極了。
甚至洞房內(nèi)的溫度都上升了幾分,除了殷柩,從未有女子如此對之。
更沒覺得,一件對他而言質(zhì)感甚差的大氅,會帶給他如此異樣的情緒。
他的眸色深了幾許。
這傻瓜風(fēng)風(fēng)火火的跑回去,就是為了給他拿件大氅?
擔心他冷嗎?
她在關(guān)心他,是否?
一想到這里,殷子衿的眸子都亮了起來,但又刻意隱去。
白色,是他最不喜歡的顏色,與他往日冰冷的氣質(zhì)很不搭配,但他恍然不覺,像是得了個寶貝似的,緊了緊大氅,生怕一轉(zhuǎn)眼物件沒了,甚是珍惜此物。
或者說,他更珍惜與猶豫,而那珍惜之度不亞于寒冬臘月,虞悠悠給他拿一杯冷水,他也會毫不猶豫的視作珍寶,一飲而盡。
“公子……你很冷嗎?……”虞悠悠瞧著他上揚的嘴角,心道不就是裹了個大氅嗎?他看上去很歡喜的樣子……
聞言,男子這才回過神來,立馬放松了緊扯的雙手。
“呵……”唇角漾開了更深的笑容。
尷尬而不失禮貌的笑容,像是一記暖流涌入心扉,但除了迷人的笑容,還有那溫潤如玉的聲音使人心中蕩起一圈圈漣漪。
一如虞悠悠此刻心情。
她想要保持鎮(zhèn)定,卻發(fā)現(xiàn)在這個男子面前,無論如何都無法淡定起來。
她無法忽視他的完美、光芒,更忽略不了他笑起來時那專注溫柔的神色。